“沒錯,我正是齊王妃,齊王元吉的結髮妻子宇文倩!”
此話一出,白狐兒女子的臉上盡顯冷豔高貴之氣,一股天上地下唯我獨尊的冷傲冰霜。
郭業委實被這女人的來頭嚇了好大一跳,久久無法止息心中的震駭。
齊王妃宇文倩,她居然說自己是齊王府的王妃,實在太令人難以置信了。
對方的身份實在是太過嚇人,郭業不由質疑喊道:“你說你是齊王妃,你有何憑證?齊王府滿門無論老幼婦孺,還是僕役丫鬟,不是當年都統統被……”
“呵呵,統統被誅除殆盡,無一活口了,是嗎?”白狐兒女人打斷了郭業的質疑,說道,“你有所質疑也是應該,當年齊王殿下與太子殿下雙雙命隕玄武門,就連兩人的滿門家眷老小皆遭了李世民那魔鬼的毒手,無一存活,這點不假。但是機緣巧合,偏偏在那段時日,本王妃不在齊王府中,而是去了青州老家替亡父掃墓僥倖躲過一劫,免遭李世民的毒手成那刀下亡魂。呵呵,若非當日暗夜逃至青州告知本王妃,本王興許還會傻傻地跑回長安城中再送性命。”
郭業聽着齊王妃這麼解釋,倒也說得通,沒想到齊王府還有漏網之魚,而且還是一條好大的魚。
不過一個堂堂的王妃沒有找到,難道李二陛下當年就不會心疑嗎?
齊王妃看着郭業的怔怔思索,突然冷笑一聲,說道:“你是在想爲何心思縝密如李世民也會如此疏忽大意,居然會讓我苟活至今,沒有廣撒告示於各個州府來緝拿本王妃?”
郭業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顯然被齊王妃猜中了心思。
齊王妃自顧說道:“呵呵,你覺得他已經在玄武門殺兄弒弟,喪盡天良屠了兄弟滿門。他還敢明目張膽的廣發檄文來緝拿本王妃嗎?難道他就不怕受天下人千夫所指?呵呵,李世民雖心狠手辣滅絕人寰,但還沒不要臉到這種程度。他還得在天下面前裝成一副聖明天子的模樣,巴不得天下都不知道玄武門之事,怎麼可能還會到處瞎嚷嚷。而且。這四年本王妃一直躲在青州老家的一座尼姑庵中,小心翼翼苟延殘喘,諒他再是心思縝密也不會想到我會躲在青州老家。”
顯然,齊王妃已經將‘越是危險的地方越安全’這句話發揮得淋漓盡致了。
郭業看着眼前這位齊王妃宇文倩,在說到丈夫被殺,齊王妃滿門被屠,居然沒有想象中那般聲淚俱下,泣不成聲的樣子。
他不由有些暗歎,這是心理素質已經到了一個極高的境界呢?還是已經哭得沒有眼淚,早已不知傷心爲何滋味了?
齊王妃宇文倩,青州宇文家,咦——
郭業突然驚呼一聲:“齊王妃,你說你複姓宇文,乃青州人氏。青州宇文氏乃是顯赫門閥,如果我沒猜錯宇文化及應該跟你有關係吧?”
齊王妃眼中立馬閃過一絲明亮,很是乾脆地應道:“沒錯,宇文化及乃我父親,宇文成都乃我大兄。”
“那率近萬兵甲遠遁海外的宇文成趾又是你的……”
“咦?郭大人居然這些陳年舊事都知之甚詳,難怪暗夜在本王妃面前極力稱讚於你。遠遁海外的宇文成趾正是本王妃的二兄。郭大人,恐怕你惦記的乃是我二兄宇文成趾手中的那三份前隋遺寶吧?”
“哈哈,”郭業趕忙笑着掩飾尷尬,道,“齊王妃真是愛說笑,郭某視錢財如糞土,視名利如浮雲,講得就是一個重情重義。哈哈,我也是隨口問問,隨口問問而已。”
他說歸這麼說,心裡卻是把眼前這個美婦人給數落一遍,臭娘們說話也太直接了,一點面子也不給啊,你還真當你是當年那個齊王妃啊?落毛的鳳凰不如雞,這個淺顯易懂的道理莫非你不知?
齊王妃真是半點面子也不給,又是反諷了一句:“郭大人說這話,虧不虧心?”
我草,還真沒完沒了。
郭業剛想反擊兩句,誰知齊王妃又來上一句:“郭大人惦記也沒用。我夫君曾多次派人前往海外找尋我二兄,半點消息都未曾得到。就連我夫君慘遭大難,我二兄都未曾派人回中原找尋過我這個親妹。呵呵,也許我那二兄與隨行近萬兵卒,還有那價值連城的前隋遺寶,都早早地葬身在了大海之中也說不定。”
說話間,絲毫沒有落寞傷心的神情,就跟之前提到丈夫被殺,滿門被屠一樣,神色巍然不動。郭業見狀,真懷疑這齊王妃宇文倩心硬如鐵,早就忘卻了情之一字。
他曾多次出入宮中,也聽到宮中一些傳聞,今日撞見齊王妃宇文倩,心裡頭有個疑惑不得不解,繼而問道:“齊王妃,郭某心裡有個疑問,不知當問不當問,就怕……”
“呵呵,郭大人,我連丈夫被殺滿門被屠之事都能張口而出,你覺得還有什麼事情能夠打擊到我的?你有什麼問題儘管問,早早說完這些事情,我們繼續迴歸正題?”
說得那叫一個灑脫,與她相比,倒顯得郭業小家子氣了。
郭業抿了抿嘴脣,嚥了口唾沫,問道:“我曾在宮中行走,聽聞當今聖上有兩位妃嬪最是得寵,一位是聽泉宮的大楊妃,另一位是飛鳳殿的小楊妃。那位大楊妃指的便是前隋公主,蜀王李恪的生母。至於這位小楊妃,據傳聞來自齊王府,也曾是齊王妃,姓楊名珪媚。郭某雖沒見過她的真容,卻是屢屢聽人提及,這位小楊妃面容嫵媚,性情妖嬈,長歌善舞。聽說如今皇宮內的有一支宮廷舞名爲‘秦王破陣舞’,就是出自這位小楊妃之手,皇帝甚是喜愛之。”
“楊珪媚?”
聽完郭業說完,齊王妃宇文倩古井不波的神色居然泛起濃濃的怨毒之色,一改之前的冷淡,變得極爲憤怒咬牙切齒地沉聲道:“這個水性楊花的狐媚女人,若非是她趁着本王妃不在齊王府之時,魅惑齊王失了方寸,哼,又豈會釀成玄武門慘劇?她算什麼齊王府王妃?呵呵,她只是齊王妃的側妃而已,也配尊稱齊王妃?妖媚女人,魅惑誤國,本王妃一定不會就這麼放過她。”
郭業總算是又瞭解了一宗秘辛,原來李二陛下從齊王弟弟手中搶來的這個小楊妃,只是齊王府的側妃啊。
不過聽着宇文倩如此評價她,又是妖媚女人,又是魅惑誤國,可見小楊妃長得絕對也是妲己一般的禍國殃民。
他又看了一眼齊王妃宇文倩,心道,別說小楊妃,其實你也長得跟狐狸精似的。
隨後,他敷衍着點點頭,笑道:“原來還有這麼一個緣由啊,受教了,受教了,多謝齊王妃釋疑解惑。”
宇文倩搖搖頭,收起了怨毒神色,又回到了之前的冷淡,輕聲說道:“郭大人,你想知道的你也知道了,我能說的我也毫無隱瞞,這下你總該了卻心頭的困惑,對我確信無疑了吧?”
郭業點點頭,道:“是啊,今日能夠得見王妃真容,亦是我郭業三生有幸。只不過冒然由王妃您接替了暗夜,我這有些怪怪的,不怎麼習慣罷了。至始至終,我對王妃那是相當信服的,呵呵,呵呵……”
儘管知道郭業這是敷衍之詞,齊王妃宇文倩這次卻沒有揭穿他,相反點點頭表示默認,又加了一句道:“其實郭大人大可對我放一百個心。暗夜爲我夫君盡忠,我卻爲我夫君守節,其實我與他一樣都只有一個目的,那便是爲我夫君齊王殿下平反昭雪。”
潛臺詞便是他們的共同敵人都是李二陛下,除了郭業這裡,天下雖大亦沒有他們的容身之處。
這倒是一招殺手鐗,郭業聽罷,已然信服不已。
隨即說道:“王妃放心,我既然應承了暗夜,我便會做到。有朝一日我高居廟堂上,郭某定會死諫君王,爲齊王殿下平反昭雪,恢復他昔日生前的榮耀。”
宇文倩嗯了一聲,說道:“我相信郭大人,這也是我肯出山投入東廠,爲郭大人辦事效力的根本原因。我也想爲我夫君的平反昭雪盡上一份綿薄之力。”
郭業讚道:“齊王妃對齊王殿下真是一往情深啊,佩服,佩服!”
宇文倩搖頭道:“以後爲免有心人猜疑,郭大人還是不要再叫我齊王妃了。”
郭業道:“那如何稱呼王妃你?”
宇文倩道:“郭大人稱我一聲倩夫人吧!”
齊王妃,倩夫人?
郭業默然點頭表示認可,輕輕地稱呼了一聲倩夫人。
這時,宇文倩纔看着郭業問道:“郭大人,既然你已經確信了我的身份,那麼此事就告一段落。你我還是先談正事吧,可好?”
郭業伸伸手,示意道:“王妃,哦不,夫人請講!”
郭業蔫壞,特意去了倩字,只喚出夫人二字,甭說他自己覺得有些怪異和躁動,就連宇文倩聽着都有些神情驛動。
好像是丈夫喚着妻子一般,整個房中多了幾分異樣的氣氛。
不過看着郭業一臉中規中矩,義正凜然的樣子,宇文倩又委實不好說些什麼。
只得耐住心頭的浮動,繼續冷冷冰冰地問道:“之前郭大人曾說過,你有辦法可以助我們東廠在吐谷渾一舉成事。如今迫在眉睫,還望郭大人不吝賜教纔是。”
郭業點頭應道:“沒錯,之前聯繫不到你們,我的確沒有辦法。不過如今所有事情都湊到一塊兒了,居然讓我理出了脈絡,夫人聽我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