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興賦詩,比鬥之前誰也不知道會以什麼爲主題而現場賦詩,玩得就是一個臨場發揮,比得就是一個思如泉涌,靈感如尿崩。
郭業心裡明鏡兒,蕭慎這孫子雖然二是二了點,但好歹也是去年的頭名狀元,這狀元頭銜固然有水分,但吟詩作賦這方面的才華也毋庸置疑,絕逼強過自己這個連個秀才功名都木有的門外漢。
而且這孫子突然在這時候跳腳蹦達出來,如此的信誓旦旦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肯定有什麼他郭業不得而知的齷蹉。
一想到這兒,郭業的心裡頓時打起了退堂鼓,尼瑪的,人家都挖好坑等着咱跳了,咱還真一門心思往裡頭跳不成?
就在這時,尤姬突然穿過人羣來到郭業的身邊,低聲招呼道:“郭公子,承蒙您的指點與錯愛,方有了今日的‘尤大家’。奴家知道你滿腹經綸,才華橫溢卻喜隱於市。但是今日之比,你不能退讓,必須狠狠擊敗質疑你的跳樑小醜,讓他們心服口服纔是。”
日,郭業差點沒被尤姬的這番捧贊給嗆暈過去,這哪裡是捧贊啊?捧殺還差不多。
不過看着尤姬雙眼冒星星一副崇拜的眼光看着自己,郭業知道這小娘皮一直被自己忽悠,已經盲目信奉到了病入膏肓,無法自拔的地步。
他真想說一聲,妹子啊,哥哥一直以來在你面前都是裝逼冒稱專業行家,好不好?
因爲尤姬突然擠到郭業身邊,又將衆人的目光紛紛從蕭慎身上拉了過來,齊齊凝聚在了郭業身上。
奶奶的,郭業心裡叫苦,這文青小娘皮可真夠添亂的。
尤姬發了話,作爲她鐵桿粉絲的臨陽縣主柴禾禾自然也是對她的話盲目信從,特別是從她偶像的口中說出如此捧讚自己姐夫的話,她豈能不與有榮焉?頓時滿臉興奮之色地嚷嚷道:
“姐夫,姐夫,快快應戰,狠狠教訓這個姓蕭的,讓他輸得找不着東南西北纔是。”
柴禾禾叫罷,園中的男男女女凝聚在郭業身上的目光又加重了幾分,未曾移開過半步。
郭業心中再次哀叫,小丫頭片子,你湊什麼熱鬧。
此時,與蕭慎一直不對付的長孫衝突然叫道:“郭兄弟,與他比上一比又如何?我等支持你!”
“對,我等支持郭公子!”
霎時,圍攏在長孫衝身邊的黨羽們紛紛揮拳,齊聲喊着聲援郭業。
到了這個時候,場面燃起了幾分火藥味,支持的人固然有之,看笑話的人也在多數。
郭業頓時有了幾分趕鴨子上架,退無可退的趕腳。
無意中,他扭頭瞥見了魚暖暖也是一副期翼的神色望着自己,四目相對,兩兩相望……
魚暖暖重重地點了一下頭,此時無聲勝有聲,頷首之意不言而喻,郭業豈能不懂?
幹吧,戰吧!
切不可辜負美人意,傷了佳人心,那可真是要天打雷劈的。
霎時間,郭業渾身充滿力量,他能清楚感覺到這股力量支着他的腰板徐徐挺起,筆挺昂胸,戰意盎然地衝蕭慎脫口喊道:“姓蕭的,比就比,你的挑釁,小哥我應下了!”
“好!”
蕭慎臉上微微愕然,瞬間即逝後,大喊一聲好,眯着眼睛怪笑地望着郭業,好像在說,一會兒有你好看的。
隨後,他衝遠在涼亭中魏王泰身邊的盧承慶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盧承慶立馬會意嘴角浮起一絲得意笑容。
只見盧承慶沖涼亭中與文成公主對坐的魏王李泰拱手作揖道:“魏王殿下,臣有個不情之請。既然是即興賦詩,那不如由臣來給郭公子、蕭公子出賦題,可好?”
此話一出,滿園皆驚。
誰不知道盧承慶與蕭慎等人整日爲伍,穿得是同一條褲子。
只要不是個傻子現在都看得出來,敢情兒盧承慶和蕭慎早早就有了準備。
長孫衝等人面露憤慨,魚暖暖、尤姬等人瞬間滿臉憂色,就連柴禾禾這小丫頭都被衆人感染,嚷嚷叫道不公平。
郭業輕拍着暴走的柴禾禾小肩膀,安撫着小丫頭片子,心中暗道,果然早有準備,難怪會蕭慎這癟犢子會在這個時候跳出來。
但是自己話已出口,就如覆水難收,豈能輕易反悔退縮?
與其這樣,還真不如樂得大大方方,免得讓人小覷。
因此,不待李泰答應盧承慶的請求,只聽郭業突然高聲喊道:“魏王殿下,既然盧大人有這雅興,何不成全於他?”
咦?
郭業聲音落罷,不僅李泰錯愕不已,就連作爲當事人的蕭慎、盧承慶都格外震驚。
蕭、盧二人心中紛紛納悶,難道姓郭的得了失心瘋?他這是沒看出貓膩破綻來呢?還是準備破罐子破摔了?
至於李泰,則是覺得郭業此人太過神秘,好像自己對他的信息瞭解不少,實則又是知之甚少。
聽完郭業主動答應了盧承慶不合規矩的要求,李泰心中暗道,郭業此人絕非如表面那般簡單,能夠如此坦然,想必自恃有與蕭慎一戰之力,莫非他並非如坊間傳言父皇口中所述一般的不學無術?
不解,甚是不解!
李泰下意識地搖了搖頭後,最終還是點頭應道:“好,既然郭業你不反對,那本王就遂了盧大人的心意。盧大人,事不宜遲,請出題吧!”
聽得出來,李泰對於盧承慶和蕭慎兩人未經自己同意,先斬後奏想羞辱郭業一番的心思,看得剔透,也很是不爽。
盧承慶現在哪裡還會顧忌魏王心裡爽不爽,他與郭業的樑子結大發了,現在能夠讓郭業丟醜,他豈會放棄?
再與蕭慎對望一眼後,盧承慶突然從涼亭中的石桌上抄起一杯酒盞,故作端詳考慮一番後,陰笑着開口說道:“盧某看着這酒盞之中的美酒,頗有感概。自古文人雅士聚賢一桌,不外乎還是以飲酒作樂爲先。不如今天就以‘勸酒’爲題,讓兩位公子即興賦詩一首,如何?”
說到這兒,盧承慶又擡起手臂衝園中諸人說道:“時限爲一炷香的時間,誰先誰後並無打緊,咱們最後以詩的優劣評勝負。今日,魏王殿下、文成公主、還有諸位城中俊彥皆在場,優劣好壞應該不難分出。”
“好!~”
滿院才子俊彥紛紛叫好贊同。
魏王李泰聞罷,看着文成公主笑問道:“酒之一道,尋常百姓家還是王公士卿家都離不開,倒也大俗大雅。以勸酒爲題,也頗爲應今天詩會之景兒。本王看來挺好,不知皇姐意下如何?”
文成公主搖搖頭,輕笑道:“本宮還是那句話,集賢詩會乃是魏王所辦,本宮只是過來閒玩湊趣罷了,王弟儘可自行作主。不過本宮只有一句話,務求做到公平公正,莫要歹人鑽了空子。”
言罷,輕視的眼神掃過盧承慶,不再言語。
盧承慶心裡咯噔一下,急急轉過身子背對着文成公主,顯然自己與蕭慎的這點齷齪小心思,還是被文成公主窺探至無所遁形。
魏王泰暗贊,我這位皇姐倒是挺向着郭業,呵呵。
繼而拍胸保證道:“皇姐放心,集賢詩會以文會友,絕不是藏污納垢,耍陰謀詭計之所。有本王在此,定會做到公平公正,評出郭業與蕭慎二人之勝負來。”
文成公主微微頷首,別過頭去繼續自顧欣賞着滿園花色。
李泰微微起身,沖涼亭外的園中諸人朗聲道:“好了,既然盧大人已經出了題,本王與皇姐亦無異議。那便以‘勸酒’爲題,由蕭慎、郭業二人即興賦詩吧,時限一炷香!”
最後,他大手一揮,衝一名王府下人喊道:“點香,計時!”
很快,一名下人便捧着一尊香爐來到涼亭外放於地上,香頭燃着冒着煙氣兒。
整個園中頓時一片寂靜,所有人都將時間與空間留給了郭業與蕭慎,生怕吵鬧擾了二人的即興靈感。
郭業與蕭慎兩人紛紛自顧沉思了起來……
約莫過了一會兒,蕭慎率先站出來,滿臉春風得意的笑道:“蕭某不才,搶先郭公子一步,在此賦上一首《勸酒詩》,以供諸位品評。”
說罷,蕭慎很是臭屁地雙手叉腰,昂着腦袋緩緩吟誦道:“燒得硫黃漫學仙,未勝長付酒家錢。
竇常不吃齊推樂,卻在人間八十年。”
“獻醜,獻醜,還望諸君品評一番。”
蕭慎嘴上滿是謙卑有禮,但是神情卻是極其的沾沾自喜,傲然於心,彷彿勝券在握一般的睥睨着還在苦思冥想中的郭業。
不過蕭慎的這首勸酒詩的確是上佳之作,一時間好評如潮,滿院士子紛紛自顧吟唱,點頭贊好。
就連魏王李泰都手執杯盞,獨自唸叨:“卻在人間八十年?好詩,好詩啊!”
衆人的好評如潮,李泰的連番贊好,頓時平添了郭業無數的壓力。
長孫衝、魚暖暖、尤姬、就連與他素不相識的那位射陽書院陳康陳仲達,都不免用一種擔憂的眼神望着他。
不過郭業彷彿並未關注着外間的一切般,繼續自顧沉思冥想着,貌似滿園諸人對蕭慎的唏噓贊好與吹捧,與他毫無干系一般。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香爐上的那炷香已然燒到了一半。
蕭慎、盧承慶彼此得意的對望了一眼,心中竊笑道,郭業今天這跟斗,嘿嘿,栽定了!
就在這時,郭業宛若大覺一睡百年醒般打了個噴嚏,而後展開雙臂抻了抻懶腰,打了幾個哈欠,漫無目標地嚷嚷喊道:
“即興賦詩一首,又有何難?”
“來呀,給我拿酒來,不是美酒我不要,不是佳釀我不喝!”
嗡~~
一通桀驁不馴又略顯玩世不恭的嚷嚷,又將衆人的目光衝蕭慎身上奪了過來,萬人矚目一般的光彩熠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