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部尚書,職司禮部掌天下禮,從二品銜,賜穿紫袍,佩金魚袋。
大唐六部,吏部、兵部、戶部、刑部、工部、禮部。
六部尚書中以禮部尚書敬添末座,因爲禮部既不管國家錢糧、也不管天下官帽子,更與天下兵馬絕緣,屬於好看、風光、虛高的一部尚書,手中卻沒有實質性的權力。
但郭業如此年輕便已經登上了禮部尚書的位置,汗顏死朝中一大票老臣,任誰都看得出來,這小子的將來當真是前程不可限量。
李二陛下一紙詔書下來,擢升郭業出任禮部尚書一職,朝野震驚,一片譁然。
現如今再也沒有敢小覷郭業的,在旁人眼中,禮部尚書也許只是郭業的一個跳板而已。
只要他在禮部尚書任上老老實實幹上個三五年七八載,不行差走錯,也許等到郭業三十歲之後,刑部、吏部,乃至兵部的尚書位置,皆可唾手而得。
但郭業可不是這麼想,對他而言,七八年後的事情誰又能說的準?
出了皇宮後,這小子第一件事情便是直奔禮部衙門,正式接管禮部四司。
他必須趕在離開長安出使吐蕃之前,將禮部四司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
接下來爲數不多的日子裡,他在禮部四司內部開始整肅,拉攏栽培嫡系,打壓異己和崔氏餘黨。
他在禮部內軟硬兼施,該提拔的提拔,凡是一開始便效忠自己的他一律提拔,尤其是之前最早投誠的主客清吏司郎中朱宏宇,郭業直接讓他坐火箭般竄升至禮部右侍郎,不僅震驚了整個禮部衙門,就連朱宏宇本人也被嚇得不輕,當真是天降橫福,差點沒兜住,幸福得暈闕過去。
爲了更好地將禮部經營成鐵板一塊,郭業還通過吏部尚書孔穎達的關係,直接現任兵部庫司郎中,曾經在隴西的老上級,結巴縣令顧惟庸借調到禮部來,擢升其爲禮部左侍郎,僅僅屈居自己之下,以便自己不在長安的時候還能將禮部牢牢攥在手心。
當真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一朝尚書一任官。
對於顧惟庸和朱宏宇兩人的火箭提拔,郭業用的是千金買馬骨的伎倆,爲的就是讓禮部內所有人知道,凡是跟着他郭業的,必定是大展宏圖,前途無量。
當然,有提拔擢升便有打壓發配,崔鶴年遺留下來的那些死忠,不是被降級便是發配坐冷板凳。
雷霆霹靂,胡蘿蔔加大棒,籠絡不惜成本,而打壓也毫不留情。
一時間,郭業在禮部內的聲望和權柄達到了一個巔峰。
而這一切的一切,從接任到肅清,到牢牢掌控於鼓掌之中,僅僅耗時不過半個月的時間。
長孫無忌、房玄齡等人如今雖然無法插手禮部,但是他們已經儼然聞到了危險的氣息,感覺到了六部之中,他們有丟掉了一部。
隨之而來的,天策府舊臣一系乃至整個關隴世族階層,對於郭業此人,又開始重新制定起新的應對之策。
不過長孫無忌等人在暗中蠢蠢欲動,密謀着新一輪的小動作,郭業卻已經無法得知,因爲——
此時他已經出發離開了長安,以禮部尚書的身份出任大唐使節,奉旨出使吐蕃替李二陛下親自弔唁松贊干布。
此番出使,他輕車從簡沒有以往出使吐谷渾那般隆重,僅僅帶了幾個隨身親兵就快馬加鞭出發了。
至於親兵校尉張九斤,早就護送慧娘母女前往了蜀中隴西。
而另外一個親兵校尉王八斤,郭業則是讓他留守益州侯府,保護着自己的妻子柴秀秀。
沒了累贅又是輕車從簡,一路之上快馬加鞭沒有耽擱,因此差不多僅僅過了十來天,他便抵達了進入吐蕃前的第一站——西川小都護府。
西川小都護府,圖瓦城。
隨着康寶、龐飛虎、阮老三等人近年來的擢升,幾人各自分領了王伯當留下來的野狼軍,駐紮在了吐谷渾道的幾個城池。
如今的西川小都護府,還是原先留下來的老底子,以程二牛爲主,出任西川小都護一職。素有西川軍軍中雙虎之稱,與龐飛虎齊名的童虎,則爲程二牛的副手。
至於不擅帶兵擅長錢糧之道的朱鵬春朱胖子,則受郭業之命留在了西川這邊,專門替郭業看着西川地宮寶藏那點家底還有郭氏馬場。
如今西川小都護府這邊經過近年的休養生息和練兵,有滿編西川軍五千人。
至於當初從格爾木城撤回來後收編的青苗軍,也有吐蕃人足足三千人,有郭業收攏的吐蕃人丹珠負責統領,駐守在阿里土城。
如今的丹珠因爲郭業的關係自然也是水漲船高,成了大唐朝廷堂堂的五品遊擊將軍。
郭業也做到了他當初對丹珠的承諾,丹珠不僅住着大房子置辦着田地,還娶妻納妾,成了吐蕃人在西川的首領。
當郭業風塵僕僕策馬而來進了圖瓦城之後,這些人全部聞風而動,齊聚在了圖瓦城的將軍府中。
約莫半個時辰之後,將軍府的廳堂中。
郭業居中而坐,堂中兩側程二牛居左,童虎居右,接下來是朱胖子,丹珠,還有留在圖瓦城養傷許久的趙九醜。
看着堂下一張張熟悉的面孔,郭業不禁臉含笑意,衝諸人點了點頭,朗聲說道:“與諸位兄弟分開許久,可想煞郭某了!”
唰唰唰~嘩啦~~
在座所有人紛紛起立,拱手抱拳,齊聲喊道:“我等見過小哥!“
一聲小哥,頓時將郭業的思緒拉到了幾年前——
一介小小衙役,呼朋喚友兄弟義氣,在隴西闖下偌大威名。
曾經過往的點點滴滴,一一浮上了心頭。
時光荏苒如白馬過隙,情不自禁間,郭業的眼眶有些溼潤了。
“咳咳……”
霎時,郭業發現自己有些神情恍惚,清咳了兩聲稍稍掩飾了一下,自嘲笑道:“哈哈,對不住,剛纔想事情有些忘了神,失態了。坐下,都坐下。”
郭業起身衝諸人擺了擺手示意衆人坐下,然後下來廳堂中走到趙九醜跟前,將手輕輕搭在他肩上,嘆道:“九醜,你在西川養病這麼久,我卻未曾過來看你一眼,兄弟,對不住啊!”
趙九醜咧嘴笑了笑,不過笑得還是一如既往的比哭難看,然後搖頭說道:“小哥,不礙事,在這圖瓦城養病還挺清靜。閒暇之餘,我還時不時到黃河幫刀疤劉等衆兄弟的埋骨處看看,過得挺充實的。”
黃河幫刀疤劉等人在當初格爾木城外一戰時全軍覆沒,無一倖存,後來郭業撤軍之時將刀疤劉等人的遺體從吐蕃國統統都帶回了西川,就埋在圖瓦城的一座後山中。
而趙九醜在圖瓦城養傷期間,頻頻去祭奠,會倒上一杯酒,和黃河幫那些死難弟兄嘮嘮嗑。
郭業聽着趙九醜這麼說,臉上不禁動容,他看得出來,對於黃河幫全員殉難在格爾木城外,趙九醜至今還耿耿於懷,無法釋懷。
於是,他衝趙九醜低聲安慰道:“九醜,別這樣,打起精神重新振作起來。我此次再進吐蕃,勢必要給陣亡在吐蕃的黃河幫及我西川軍弟兄報仇雪恨,告慰他們的在天之靈。”
此話一出,趙九醜眼中頓時精芒閃爍,胸中好像有一團火在燃燒,呼之欲出。
而同一時間,郭業身後不遠處的程二牛猛然站起身來,齜牙咧嘴摩拳擦掌嚷嚷道:“大舅子,你這話啷個意思?莫非朝廷這次真的下定決心,要對吐蕃大舉進攻了?”
唰唰唰~
程二牛一句話,直接將衆人的目光都凝聚在了郭業身上。郭業雖然背對着他們,但始終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後背那股子灼熱的眼神。
旋即,他剎然轉身輕輕一頷首,虛空揮了一下拳頭,沉聲說道:“沒錯,不瞞諸位兄弟,小哥我此次出使吐蕃身負重任。當然,你們盼了許久的建功立業,殺敵報仇的機會,終於來了。咳咳……”
郭業清咳兩聲,從懷裡掏出一卷黃帛,雙手拉抻徐徐展開,衝衆人朗聲喊道:
“聖旨到,西川都護府諸將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