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天竺國都曲女城,近在眼前,十步之遙。
據傳說,北天竺笈多王朝原先定都在拘蘇摩補羅城,歷代國王都將王宮建在拘蘇摩補羅城。
後來北天竺第六代國王喜增王巡遊全國各個城池時,在恆河附近的一座城池裡邂逅了一位天竺姑娘,可是這位天竺姑娘卻並非國色天香沉魚落雁之容,相反這位天竺姑娘天生傴僂曲腰。
可是偏偏這位傴僂曲腰的天竺國娘非常聰穎睿智,喜增王跟她在一起的時候,往往都會將所有困難和問題迎刃而解。
日久生情,這姑娘雖然長得不好看,但喜增王卻愛上了她的聰穎和睿智,最後喜增王便在恆河附近的這座城池裡娶了這位天竺姑娘,並封她爲妃子。
後來這位傴僂曲腰的天竺妃子回到國都拘蘇摩補羅城後,因爲腹中懷了喜增王的子嗣,所以更加得喜增王的寵愛。
但是這位妃子是個聰明至極的女人,她知道因爲自己的到來,不僅奪走了喜增王原本對王后和其他妃子們的寵愛,她們肯定對自己心生嫉妒與怨恨,這些人肯定不會容忍她與她腹中未出生的孩子繼續留在王宮中。
所以,她便以想家爲由,懇求喜增王讓她回家省親,也就是原先他們兩人相知相識相戀的那座城池。
喜增王自然應允,並派出大批的宮廷侍衛護送她回到了家鄉。
十月懷胎瓜熟蒂落,這位聰明的妃子在家鄉這座城池裡誕下了她與喜增王的孩子,成功避開了王后與其他妃子的預謀陷害。
最後,這位王子繼承了喜增王的衣鉢,成了北天竺第七代國王——戒日王。
戒日王爲了紀念自己那位聰明的母親,也爲了紀念自己父王與母親在恆河邊上這座城池相知相戀,所以繼位之後便將國都搬遷到了他出生的這座城池,並命名爲“曲女城”。
曲女,傴僂曲腰的女人。
戒日王不以自己母親的身殘而蒙羞,相反,他一直都認爲自己的母親是一個非常偉大的女嗯。
所以,他用了母親傴僂曲腰的來命名這座新都城,以做紀念。
而他在定都曲女城,繼任了父親的王位,成爲戒日王之後,勵精圖治,征伐四方,南征北戰,消滅了北天竺國內其他反抗勢力,最後將北天竺的疆域擴大到了有史以來最大的一次。
他信奉天竺教溼婆派,但對其他宗教也都採取扶政策。他修建了許多佛塔、伽藍,供養佛教僧衆。每五年舉行一次無遮大會(各個教派都可以參加的宗教大集會),鼓勵各教派進行宗教學術交流。爲了維護自己國內的統治,他對佛教的支持達到了一個無以復加的地步。
正因爲他對佛教瘋狂的扶持,佛教徒們也將他看作與阿育王、迦膩色迦齊名的護法名王。
戒日王在位四十多年,北天竺繁榮昌盛遠遠超過南天竺三國,無論是國力還是軍力都到了一個巔峰的存在。
所以,北天竺後笈多王朝,也被稱爲戒日王朝。
可見,戒日王此人在天竺歷史上不可或缺,史書之上有着他濃重的一筆。
戒日王在北天竺的威望,無論是在國民心中,還是在佛教徒的眼中,都可以媲美大唐李二陛下在大唐百姓和將士心中的地位。穩如泰山,堅如磐石,牢不可破,任誰也無法動搖他在北天竺的地位。
郭業坐於大象之上,望着城門巍峨的曲女城,國都就是國都啊,果真不是哈里亞娜城和勒克瑙城所能比擬的。
這時,哈里亞娜城主摩羅丹派來幫助郭業的天竺嚮導去而復返,來到郭業跟前,嘰裡咕嚕說了一通。
雲裳緊緊摟着郭業的腰膀,吐氣如蘭地在郭業耳邊吹氣道:“他說,負責守城的將軍已經得到了王宮中戒日王的命令,放我們通行進入王城,並帶我們進王宮去見戒日王。”
郭業耳朵被雲裳吹得直癢癢,一陣心猿意馬,不由間抱着宇文倩細細柳腰的雙手更加緊密了,氣得宇文倩心裡一陣惱羞卻不敢發怒,生怕表現出異樣來被守城天竺兵看出些什麼。
郭業裝作不知情般繼續沾着便宜,然後衝雲裳側過臉來疑惑問道:“這麼說,戒日王已經知道我們來了?”
“蠢!”
雲裳未發話,宇文倩已經不屑哼哼道:“這不是明擺着嗎?我們途經哈里亞娜城,勒克瑙城,一路之上好幾千人又如此聲勢浩大,身爲一國之君的戒日王不知道纔怪。肯定早有人給他通風報信了。你連這點微末細節還想不通嗎?”
郭業沒來由捱了宇文倩一記嘲諷,心裡罵了一聲給你臉了,臭娘們。
於是坐在大象上加大了力氣狠狠一撞,用下半身頂了一下宇文倩的,輕輕呵斥道:“你給我老實點,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信不信老子給你點顏色瞧瞧?”
雲裳見着自家夫人和郭業又掐起來了,不由一陣鬱悶,這兩位還真跟歡喜冤家似的。
隨即,她趕忙解釋道:“侯爺,可別在這兒鬧了,城門已開,對方已經排好陣仗,等着大唐使節進城面見戒日王呢。”
郭業唔了一聲,讓雲裳跟老向導和訓象手交流一番進城事宜,然後衝前後各自領軍的趙九醜和丹珠喊道:“九醜,丹珠,讓弟兄們打起精神來,準備進城。正步走,齊步走,走出咱們大唐將士的威風來,可別讓天竺人看了笑話。”
“喏!”
“遵命!”
“嗷……嗷嗷……”
兩百多頭大象齊齊鳴叫,聲音嘹亮高昂,象軍在前馱着郭業等人,西川軍在後,陸陸續續地進入了曲女城中。
進入城中後,郭業和宇文倩等人這纔在訓象手的幫助下,穩穩當當從大象身上下來,這時,早有幾名奉戒日王之命前來迎接大唐使節的天竺官員在城中等候多時。
這幾名官員一見郭業立馬熱情迎了上去,神情客套熱情洋溢,出奇的是,這幾個負責迎接大唐使節的官員,都會將漢話,而且講得還不賴。
這下,郭業在交流上的問題終於得到了解決。
當然,他並不認爲天竺的官員質素高到統統都會講漢話,比如哈里亞娜城摩羅丹城主,還有勒克瑙城主,他們都不會講漢語。
所以,他估計這幾個會講漢語的天竺官員,應該是戒日王考慮到自己交流上的障礙,刻意給自己精挑細選上來的。
由此可見,這位戒日王在對待大唐使臣的態度上,那是保持着相當的友好,不然也不會費這個心思來安排這幾個天竺官員了。
但是由小見大,以管窺豹,郭業也從中窺伺出,這位戒日王不是一個簡單的角色,從一件小小的安排事宜上便可看出他的心思之細膩。
至少,就衝這一點安排,郭業便對這位戒日王心生了好感。
很快,這幾名天竺官員便傳來了戒日王的旨意,今日先讓使臣大人在驛館歇息歇息,明日再在王宮接見並設宴款待大唐使臣大人。
入鄉隨俗,客隨主便,郭業自然任由他們編排表示無異議。
他也理解戒日王先晾自己一天的小心思,北天竺雖小,大唐雖爲上邦,但人家戒日王好歹也是一國之君,總不能說見就見,光着腳丫子就火急火燎地召集郭業吧?難免也要擺擺譜刷刷存在感。
於是,在幾名天竺官員的安排下,郭業帶着宇文倩和雲裳,率領着三千西川軍浩浩蕩蕩,朝着驛館方向行去。
沿途之上,郭業一行自然引來了曲女城天竺子民的駐足圍觀,評頭論足不再話下。
而幾名天竺官員也是一邊走,一邊與郭業介紹着曲女城的沿途風光,其中寺廟、佛塔、伽藍佔據了多數。
走走停停,總算是抵達了驛館。
三千西川軍被安排駐紮在了驛館旁邊的一個空置場地,趙九醜和丹珠立馬下令軍士們安營紮寨,忙活起來。
雲裳和百餘名女自衛隊被充作侍女,安排在了驛館的一側小院舍中。
而郭業和宇文倩則因爲是夫妻的關係,被安排住進了專門提供給外臣使節住宿的一處竹舍。
這處竹舍倒是修建得比較精緻,分樓上樓下,樓下用來會客,可惜了,樓上只有一個房間。
對宇文倩而言,跟郭業同宿一房,這無疑是一場可以想象和預見的災難。
而對郭業而言,唯有竊喜偷着樂,暗中默默感激了一遍戒日王的周到安排。
安排完郭業之後,那幾名官員又將負責使臣驛館的一名天竺官員介紹給了郭業,並跟郭業再三交代,如有什麼要求,可以找這位驛館負責官員解決。
所幸,這位驛館官員的職責便是接待各國來往天竺的外臣使節,所以他的漢語講得也是倍兒溜,貌似還有四川蜀中一帶的方言口音。
打發走了這位驛館負責人之後,郭業突然衝站在竹舍二樓房間中手足無措的宇文倩嚷嚷道:“還愣着幹嘛?你相公我一路風塵僕僕,乏了累了,趕緊的,去給我打盆水洗洗臉,然後順便幫我洗洗腳捏捏背。”
宇文倩聞言頓時詫異,怒斥道:“什麼?你竟然讓我給你打水洗臉洗腳還捏背?你當本夫人是什麼?”
“靠,都到了這個時候你還拿喬是吧?”
郭業哼道:“宇文倩,莫要忘記了你自己現如今的身份?夫爲妻綱,讓你來服侍自己的丈夫,你還覺得委屈了?我看你這娘們就是欠收拾,三天不打又開始上房揭瓦。難道你想一輩子滯留在天竺國,被一羣天竺男人輪番上陣……嘿嘿……”
宇文倩小手緊緊攥成拳,被郭業連番擠兌和呵斥之後,咬牙切齒恨不得上前將郭業一刀劈成兩截兒。
不過到了最後,她的理智還是戰勝了衝動,竭力將心中那團怨怒遏制住,佯裝成溫柔款款的模樣,盈盈道了一個萬福,說道:“夫君稍待,妾身遵命,這就去給您打水!”
郭業臉上露出一個勝利的笑容,很是裝逼地揮揮手,裝作不耐煩說道:“快去快去,磨磨蹭蹭的,晚上有你好看。”
宇文倩心中冷哼一聲,也不看郭業,徑直奔向房門,正要伸手拉開,突然——
吱呀~
房門從外到裡被人推開,嚇了宇文倩一跳。
推門之人並非別人,而是剛纔那位被打發走的驛館官員。
郭業有些不悅地皺起眉頭,呵斥道:“不請自入,難道沒人教過你進別人的房門之前要敲門嗎?”
那名官員訕訕一笑,連連道歉道:“使臣大人,失禮失禮,恕罪恕罪,我國大王女殿下在竹舍樓下要見您,所以下官唐突了。”
郭業面露疑惑,不解問道:“大王女殿下?什麼意思?”
“哦哦……”
驛館官員連連改口解釋道:“按照天上上邦大唐國的說法,大王女殿下便是長公主殿下。我國國王戒日王長女,北天竺的拉迦室利長公主殿下,要求見大唐使臣一面。”
拉迦室利長公主殿下?
喲呵,郭業心裡納悶了一下,哥們來這北天竺,還沒見到戒日王,倒是先跟他女兒見上面了,這姑娘倒是挺奔放啊,居然主動要求見面,新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