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九章 總有一些讀書人

秋爽齋的庭院中芭蕉常綠,梧桐吐青,兩隻潔白的仙鶴身上帶着紅綢起舞。

賈環從庭院裡進來。和衆金釵們點頭示意,視線落在看着人羣正中,一身霞衣的探春身上。俊眼修眉,顧盼神飛,文采精華,見之忘俗的三姐姐今日便要出嫁。

此時,賈環心中其他情緒都暫時消退,取而代之的是:爲她感到高興、喜悅,不捨,難忘。

他又怎麼能忘記十幾年前,他在賈府當一個小庶子時,她對他的愛護呢?又怎麼能忘記他回府時,她的感慨,眼淚,擁抱,欣喜?這是他的姐姐!

“三姐姐…”賈環有些動感情,在探春身前,長揖行禮,聲音帶着一些哽咽,道:“三姐姐今日出嫁,闔府歡慶。祝願三姐姐婚姻美滿、幸福。”

他非沒有好詞,但此時唯有最常見、常用的詞,纔可以表達那份真摯的感情、祝福!

“三弟弟…,你起來。”探春雙手浮起賈環,看着他清廋的臉龐,一時間有千言萬語要叮囑,又說不出一個字來。鵝蛋臉上,淚珠滾滾落下。

離別之意,至此而濃。衆金釵們傷感難言。感性如黛玉、寶琴,輕聲的啜泣。

終究是李紈、寶釵勸住大家。一一道別後,留探春在屋裡整妝,待嫁。

上午十時許,沈府的花轎至賈府。各種禮儀、刁難新郎、伴郎後,賈府鳴鞭炮,送探春出嫁。十里紅妝不待言。

賈府這邊的酒宴開席,稍後,大部分賓客都要去正西坊的沈府,那邊的婚酒在正午。原慶國公,現在的新城王沈澄本來就是舊武勳集團的一份子,和賈府是世交。

兩府的朋友圈,大部分是重合的。比如:北靜王水溶、西平郡王等人。而賈環和沈遷的朋友圈重合的不少。比如:馮紫英、陳也俊、紀澄等人。

正午時,來京的大師兄公孫亮,叫賈環安排一處靜室閒聊。早春午後,無憂堂的花園中,幾隻小鳥在樹枝枝頭鳴叫,清脆的聲音透進軒窗來。

公孫師兄一襲竹青色長衫,面若冠玉,丰神俊朗,倚在交椅上,看着花園裡的美景,吟誦道:“幾處早鶯爭暖樹,誰家新燕啄春泥!”他有一點醉了!

山長入獄之事,壓在大師兄的心頭。他待山長如父。他繼承的是山長學術上的衣鉢。

賈環沉默的喝着茶,不復往日見到大師兄時的健談。他和大師兄是何等的交情啊?他沒喝高,亦不敢喝高!千斤重擔壓在心頭、身上。

“唉…”公孫亮長嘆一口氣,拍着扶手,感慨的道:“子玉,如果是你在山長的位置,你會不會上書勸諫天子?”

賈環根本沒思考,答道:“不會!”他所受到的教育,註定他不忠於封建帝王。天下,是天下人之天下,非一家一姓所有。近現代的思潮、教育,是忠於民族、國家!

雍治天子擺明不會聽,他肯定不會去勸。不可則止,毋自辱焉!至於國事,這不是他一個深陷政治漩渦,從四品的左參議需要糾結的事情!

山長上書,從現代人的角度來看,或許,是有一些愚蠢的!留的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雍治天子還能活幾年?

但是,所有的大臣都這樣想,政局是什麼樣?朝堂上一片灰暗。萬馬齊喑究可哀!

比如:明成化年間,成化天子的首輔商輅致仕後,朝堂上是:紙糊三閣老,泥塑六尚書。到這個程度,任何一個正直的士大夫,都難以忍受!

雍治天子活的這幾年,造成的損失呢?就這樣漠視掉?這是一種家、國、天下的使命感!

總有一些讀書人不怕死,總有一些讀書人有風骨!有的人選擇隱忍,有的人選擇爆發,不妥協。比如:李東陽、徐階。比如:商輅、劉健、楊繼盛。正如譚翤同所言:我自橫刀向天笑,去留肝膽兩崑崙!

自太史公起,青史不絕,褒獎這種正氣!

所以,賈環勸過後,當山長還堅持時,他便沒有再勸。

賈環反問一句,“大師兄,你會上書嗎?”

大師兄搖頭,堅定的道:“不會!君視臣如手足,則臣視君如腹心。君視臣如犬馬,則臣視君如國人!”

這句話,後面還有一句:君視臣如草芥,則臣視君如寇仇。這是他的想法!若雍治天子殺山長,他將視天子如寇仇!

賈環知道大師兄的想法,輕聲道:“大師兄,山長會沒事的。我保證!”

公孫亮點點頭,“嗯。子玉,你說…。唉…,人不可以無恥啊!”如今的雍治天子,就是一個無恥之人!只顧自己享樂,其餘的事都不管了。

明成化天子怎麼對待王恕的?打發得遠遠的!嘉靖皇帝,都可以容忍海瑞。海瑞上的是什麼摺子?堪稱明朝罵人奏章的前三名!而山長只是講講道理而已。

賈環是不會忠君的,他有他的行事準則!雍治天子說賈環想法有點多,這個評語很準確的!畢竟是多年的帝王!而大師兄是有選擇的忠君:君王賢明,則忠。

師兄弟二人的談話,掩埋在二十日的午後。工部尚書張安博下獄的政治風暴正在延續。

天子的意思很明顯的:朕欲治其罪,誰能提供他的黑材料?而朝中的紅人黨,比如華墨、袁壕等人都會在尋找契機。政敵宋溥又怎麼會甘心收手?

同樣的,亦有一些人想勸天子不要重罰張安博!上書勸諫天子,這種高風險的事情,不做,是人之常情。張安博做了,還是有大臣願意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維護他。

這是人心所向!京師之中,朝堂上,並非都是渾渾噩噩之輩。雍治天子亂搞,華墨搞得烏煙瘴氣,朝堂大臣們,心裡真的沒意見?

二十二日傍晚,城南外正西坊沈府中,吃酒回來的新城王沈澄將次子叫到書房裡。

初春的傍晚清幽、寂靜,書房裡點着檀香。

沈澄將近五十歲,嘴角帶着笑,“遷兒,坐!”這些天他心中極其暢快,封王是其一,嫡次子成婚,他後繼有人是其二。

沈遷新婚後,意氣風發,在父親面前坐下來,喝着茶,問道:“父親叫我來有什麼事?”

沈澄沉吟了幾秒,低聲道:“遷兒,你明日要帶着妻子回門。我知道你和賈子玉私交甚篤,我叮囑你一句,賈府的事,少摻和!天子待我家不薄。”

不管雍治天子在文臣們眼中如何,天子對沈家是皇恩浩蕩!

沈遷狐疑的看父親一眼,道:“父親你是不是聽到什麼傳言了?”

沈澄擺擺手,制止沈遷問,“你別打聽了。你如今是帶兵的大將,朝堂上的事,少問。”

沈遷輕輕的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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