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並不是重點,重點還在緬什科夫。隨着尼古拉一世的拍板,老太監臉色就不比鍋底強多少了,真心是漆黑漆黑的,那叫一個慘不忍睹。
因爲此時他才驚覺,自己好像掉坑裡了。他做了什麼,只要第三部認真去查,哪裡能瞞得住!
此刻的老太監有些搖搖欲墜,彷彿天都塌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將他籠罩,讓他汗流浹背、讓他心慌意亂、讓他坐立不安。如果這裡不是御前會議,老太監恐怕當場就會暈厥。
尼古拉一世憐憫地看着緬什科夫。其實吧,他對老太監沒啥意見,雖然這個老貨揹着他搞七搞八貪污受賄搞了不少錢,但這些錢相對於老太監的忠誠不過是小意思而已,貪了就貪了。
而且老太監的辦事方式一直很和尼古拉一世的口味,總是用尼古拉一世喜歡的方式去做事,態度上毫無問題,嚴格地執行了他的命令貫徹了他的意志。
有些大事,說心裡話,尼古拉一世還真只放心讓老太監去辦,交給兩個兒子都不如交給他靠得住。
尼古拉一世覺得,這一次只能說老太監實在是不走運,機緣巧合之下撞康斯坦丁大公手裡了。又趕上他要鞭策皇儲,只能讓老太監受點委屈了。
不過作爲忠臣,被皇帝用一用受點委屈又何妨,真正的忠臣是肯定不會在意的。
當然,尼古拉一世也決定了,事情過去之後再給老太監一點補充,升個官?
呃,貌似暫時沒有適合的位置了,總不能讓老太監當首相吧。加個爵?貌似這廝都是親王了,也是加無可加。算了,那就獎勵一下他的兒子吧。
尼古拉一世愉快地做了決定。對此緬什科夫自然是毫不知情,接下來的時間裡,老太監幾乎是如墜地獄被不斷地煎熬。一項項對他不那麼妙的建議被通過,他懷疑自己真的已經被尼古拉一世拋棄,離垮臺不遠了。
同樣惴惴不安的還有亞歷山大皇儲,他甚至比緬什科夫還要惶恐。畢竟老太監就算垮臺按照俄國的規矩安度餘生還是沒問題的,連流放的危險都沒有。
但是他這個皇儲就不同了。遍觀歷史,亞歷山大還沒有發現一個被廢掉的俄國儲君能有善終的。那些前輩們血淋淋的遭遇告訴他危險已經迫在眉睫了,再不想辦法自救,後果難料啊!
亞歷山大淚水在眼眶裡打轉轉,好懸沒當場哭出來,他如今是方寸大亂心亂如麻,真心是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了!
此時此刻,亞歷山大多麼希望老師茹科夫斯基或者老阿德勒貝格能在身邊,他們一定能幫忙想辦法,救他脫離危險。可這兩位都沒資格出席御前會議,眼前他就是孤家寡人,該怎麼辦啊!
亞歷山大在心中的吶喊和驚恐其實並不止有他自己知道,在場的人當中至少有三個已經看出來了。
比如尼古拉一世,他熟悉自己的兒子,當看到亞歷山大扁着嘴眼眶通紅的時候,他就知道已經將這個愛哭的小子被逼到了極致,再下去他恐怕就會崩潰了。
康斯坦丁大公了解自己的哥哥,自然的他也知道亞歷山大就在崩潰的邊緣。他覺得這是個好機會,如果自己能再添一把火,亞歷山大就會崩潰就是完蛋。當着這麼多重臣的面如果哭出來了,那皇室的臉都被他丟光了,到時候他自己都沒臉繼續當皇儲吧?
最後一個就是烏瓦羅夫。自從尼古拉一世插手開始,他就一直關注着亞歷山大的情緒變化。隨着形勢對皇儲愈發的不妙,他也知道再這麼下去,皇儲真的要垮掉了。如果在御前會議上皇儲垮掉了,那以尼古拉一世的脾氣肯定要當場廢立,那時候一切都完了!
就在這個瞬間,這三個人都有所行動!
康斯坦丁大公迫不及待地說:“父親,我覺得……”
烏瓦羅夫則進言道:“陛下,我認爲……”
但只有尼古拉一世最快也最管用:“行了!748團和梅薩多夫的案子就先說到這裡,其他的情況等案情搞清楚了再向我彙報。現在我們先說說違禁書籍的事,半年前我不就下令在全國範圍內收繳清查赫爾岑的那些污穢妖言麼?爲什麼還有人膽敢傳播?”
說着尼古拉一世刻意地轉向了奧爾多夫:“公爵,此事一向是你來負責的,您能告訴我,爲什麼這些謠言總是屢禁不止嗎?”
奧爾多夫苦笑了一聲,違禁書籍哪有那麼好查。第三部的憲兵又不能真的衝進每家每戶挨個搜查,除了發通知發命令在邊境海關設檢查站守株待兔,是沒有其他的招數了。
更何況現在又不像幾十年前印刷術還那麼高端,只有少數人能夠掌握。隨着英法的工業化進程,印刷書籍是越來越簡單了。
尼古拉一世能在國內禁了赫爾岑的書,但人家的書在國外是可以公開發售的啊!他奧爾多夫就算有三頭六臂也不能跑國外去收繳吧!
最該死的還是那些貴族青年,仗着家裡有權有勢,根本不把禁令當一回事。傳播的主力軍就是他們,可貴族青年又是帝國的基礎,真把他們都抓起來那也是要出大事的。
反正奧爾多夫是進退維谷。更何況第三部本身還是個篩子,貪腐成性的憲兵們很好收買,出幾個金盧布他們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怎麼禁絕?
不過奧爾多夫還不能向尼古拉一世叫苦,這些話更不能講,否則他這個第三部總長就真心當到頭了。於是乎老頭也是又急又慌,一腦門子都是冷汗。
就在奧爾多夫慌得一批的時候,康斯坦丁大公突然插話了:“父親,此事我也有些瞭解,而且在偵察梅薩多夫一案的同時,我也就相關事項做了一些工作,正準備向您彙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