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晟道:“什麼事實?”
“其實我並非女子之身。”
“啊?真的假的?”
張可嵐苦笑道:“當然是真的。李將軍請想,我若真是一個女騙子,有嫁入宋相府中的機會,能夠錯過嗎?要知道那宋儼公子不僅家世優渥,文采風流;還相貌俊秀,風度翩翩啊。我非不爲也實不能也,一嫁進去,就得露餡。”
見李晟還是滿臉的狐疑之色,張可嵐道:“李將軍若還是不信的話,自己看看不就行了嗎?這還能做得了假?”
“也好!”
李晟彎下腰去,用力一扯,但見果然,這張可嵐是男兒之身。
“你……你騙得我好苦啊!”崔小山驚呼出聲。
宋儼則是羞得滿面通紅,道:“你這賤~人,真是該死!爲了些許錢財,竟然扮作女子欺騙於我!”
張可嵐咬着牙道:“算我姓張的,對不住兩位公子了!但是我現在已經被李將軍斬斷了一雙臂膀,也算受到足夠的懲罰了吧?”
崔小山猛地一跺腳,道:“滾,莫在讓我看到你。”
宋儼則哼了一聲,轉過臉去。
噹啷啷~~
李晟將鋼刀扔在地上,哭笑不得地道:“原來你是個兔相公啊!早說不就完了嗎?這真是何苦來哉?”
“不,你這話可說錯了。”
見李晟扔了兵刃,張可嵐的膽子大了起來,道:“咱們把話說清楚,我只是男扮女裝騙些錢財,卻不是什麼兔相公。”
所謂兔相公,就是指好男風的男人,對於好男風的人來說,這個詞雖然算貶義,但也不算多麼難以接受。但對於性取向正常的男人來說,就無異於奇恥大辱了,也難怪張可嵐據理力爭。
李晟卻絲毫不以爲然,道:“這有什麼區別?你男扮女裝,是爲了騙取錢財。我就不信了,若能當兔相公就取得大量的錢財,你能不幹?”
張可嵐理直氣壯地道:“咱要是肯賣屁股,早就飛黃騰達了,還用得着來泉州,冒着巨大的風險,做這買賣?”
李晟現在心情放鬆,道:“怎麼?你這買賣還風險挺大?”
張可嵐道:“怎麼不大?要知道,我騙的都是富貴人家的公子哥啊!哎,本來我想着,再堅持幾天,騙了宋家的錢財就走,沒想到,這事兒竟然直達天聽了,被越王知道。,越王有崔青天之稱,斷案如神,事發之後,我能跑得了嗎?於是乎,剛纔我也只能放棄這筆錢財,宣稱兩位公子都不選。沒想到,你這傢伙如此性急,竟然要殺了我。沒奈何,我也只得暴露了男兒身,真他孃的倒黴!”
李晟嘴角帶笑,道:“瞧你這話說的,好像你扮兔相公,真能騙多少錢似的。”
“這可不是好像,而是事實。”
張可嵐道:“想當初在回紇,我被一個貴人抓住了,錦衣玉食,要什麼有什麼。要不是我實在不願和男人做那事兒,找個機會跑了出來,那地位比一般的王妃也差不了多少。”
“回紇?”
李晟聽到這個詞兒,開始正視起來,道:“回紇還有貴人好男風啊?那人到底是誰?到底有多高的地位?”
“他叫頓莫賀。聽說現在是回紇的宰相。”
“拉倒吧。”
李晟啞然笑道:“若你說別人,我還真可能被你蒙過去了。但是,頓莫賀,誰不知道他喜歡的是女人,而不是男人啊。他和回紇美女谷露拜爾的事兒誰人不知,哪個不曉?”
張可嵐道:“那不可能。我跟了他將近一年多,他從來不近女色,而且他親口告訴我,自己從來沒喜歡過女人。”
“那是人家騙你的唄。”李晟嘖嘖連聲道:“你這小模樣長得比女人還女人,說不定那頓莫賀牙一咬,心一橫,就把你當女子來寵幸了呢?”
張可嵐被李晟砍了一隻臂膀,當然對他沒什麼好印象。
他翻了個白眼,道:“是你跟頓莫賀接觸得多,還是我跟頓莫賀接觸得多?你哪來的那麼大的自信,是頓莫賀騙了我,而不是騙了你呢?”
“他……他怎麼可能騙我?”
“怎麼不可能?”
“我……”
李晟智勇雙全,在歷史記載中,乃大唐十大名將之一。毫無疑問,當世之人中,他的眼光是排前幾位的。
聽了張可嵐這話,李晟心中猛然一動:對啊,頓莫賀爲什麼不可能欺騙自己呢?要知道,人家是回紇宰相,天然就該站在大唐的對立面啊!
再往深裡想想,頓莫賀和那谷露拜爾的事兒人盡皆知。他向王求援,也是板上釘釘的事實。
如果這一切都是假的話,那恐怕他所謀非小啊!
現在大唐朝廷正想着利用頓莫賀,徹底滅掉回紇呢。如果這一切都是回紇人的詭計,他們又是想幹什麼呢?
噗通!
忽然,李晟心中一凜,跪倒在地,道:“越王千歲,我算是服了!您說得對,這世間萬物都是有聯繫的。張可嵐一案,果然能關係到回紇和大唐的戰局!到底如何令我大唐轉危爲安,可就……全靠您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