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5日,元首在山莊接到戈林從巴黎打來的電話,戈林看來喝了不少酒,顯得興奮而羅嗦:“元首快來看法國人的好戲,他們竟然審判自己的領導人,不,不是審判賴伐爾,只要我們在,量他們也不敢審判我們在法國的代言人……”
聽到電話裡他劇烈地咳嗽,伴隨着吐痰聲音:“他們審判打輸戰爭的領導人——兩位法國前總理愛德華·達拉第和利昂·勃魯姆,還有他們的三位部長和前英法聯軍總司令甘末林將軍,他們被指控要爲失敗負責,法國人還要求我們作證,真是搞笑……”
元首乘他停頓的功夫,打斷他的話:“赫爾曼,施佩爾邀請我參觀法國的軍工廠,我正想瞧一瞧他們狗咬狗的鬧劇呢?你等着,我和鮑曼下午趕到。”
愛娃剛換了一件衣服出來,上前撒嬌說想跟他到巴黎逛一逛,李德狠狠地把她瞪回去了。愛娃的話倒把他提醒了,李德到外面喊來施蒙特,讓他到別的地方偷偷給冉妮亞打電話。她以前老說要到巴黎轉一圈,眼下正是個機會,再說,好幾天沒見她了,怪想的。
李德正在收拾行裝,愛娃倚靠在門上冷冷地看着他,也不過來幫忙。他向她告別,被她拉住:“慢點阿道夫,你在柏林的那位還沒收拾好呢,急什麼。”
李德腦子裡“轟”地一下:壞了,她怎麼知道的?肯定是施蒙特這小子說的。但事已至此只得揹着牛頭不認賬了。愛娃高深莫測地笑了笑,聲言只要帶她到巴黎,她就不再追究。他只得訕笑着答應了。
李德乘愛娃洗澡,躡足潛蹤到樓下,指着施蒙特的鼻尖罵起來,施蒙特否認他曾向愛娃透露過什麼:“你一直在樓上,你那時看到我上來的?”想了半天才想出了一點眉目:“噢,你給我交待往柏林打電話時,她正站在樓上窗口往這邊瞅呢。”
“媽的,上當了。我料定你也不會搬弄是非,不然今後怎麼當副官呀。”李德只得讓他再次給冉妮亞打電話,隨便找個理由搪塞她。他能想像到冉妮亞接到這個電話後懊惱萬分的樣子,但也沒辦法,畢竟愛娃是大奶奶,儘管爲了黨和國家的利益沒有正式舉辦婚禮。
回到樓上時愛娃飛快地梳妝打扮,李德告誡她到了外面,只能以他的秘書的身份出現在衆人面前,她樂呵呵地答應道:“只要你帶着我,那怕你介紹說我是你的僕人也行。去,把我的那雙麋鹿高跟鞋拿來,輕點,很名貴的。”
格利特百無聊賴地過來了,愛娃忽然停手:“帶上妹妹吧?”李德反問:“讓她睡那?讓你去已經不錯了,再帶上格利特,你知道同志們背後會怎麼議論我嗎。”格利特未等他說完,鼻孔裡“哼”了一聲出去了,李德聽到從走廊裡傳來的聲音:“今後我嫁個巴黎人,氣死你。”
李德愕然,愛娃介紹說,她與那個潛水艇軍官吹了,因爲他沒有聽從格利特的勸告,調換到岸上工作。李德有點幸災樂禍:我說過你妹妹忍受不住寂寞吧。正說間,看到愛娃妹妹又返回來拿東西,恰好聽到他對小姨子的議論,她狠狠地瞟了他一眼,那眼神翻譯成語言:“關你屁事。”
樓下,戈培爾夫婦和蓋爾達來送行,鮑曼坐在小客車裡,打開車窗與蓋爾達懷裡的小女兒逗樂,看到愛娃揹着包上車,他與蓋爾達眼睛同時一亮,然後期待的目光轉向元首。李德順水推舟:“以前你老是跟我到前線,這次遊山玩水我也不會忘記你倆的,讓你太太也走吧。”
蓋爾達一聽,把最小的孩子塞到她的管家、保姆兼母親懷裡,什麼都沒帶就上車了。車開了,戈培爾夫婦揮手告別,車開出很遠時,李德不經意地往後一瞧,看到瑪格達用她的坤包打戈培爾。
慕尼黑機場,元首的專機等待多時了,李德與多日不見的專機駕駛員鮑爾、兩個機組人員和服務員魯德維卡握手。愛娃望着魯德維卡甜美的微笑,在元首耳邊輕語:“怪不得你那麼喜歡坐專機,原來有這麼個甜心呀。”李德嘴上沒說什麼,心裡說,還有一位振動篩子呢。
一個半小時後專機降落在巴黎奧利機場,施佩爾派出的三輛大轎車把他們接到雪茲飯店。飯店位於巴黎十六區的一個安靜的住宅輔路上,二、三十年代修建的巴黎地鐵就通過十六區大部分地段的左岸中北部,地鐵站很近,非常便利。
元首與愛娃的房間非常時尚,鋪滿猩紅的地毯,還有套房、浴室和裝有鏡子的淋浴間。從窗戶就能看見埃菲爾鐵塔的塔尖。
愛娃要迫不及待地遊覽埃菲爾鐵塔。建於1889年的埃菲爾鐵塔是位於法國巴黎戰神廣場上的鏤空結構鐵塔,高300米,塔身總重量7000噸。埃菲爾鐵塔得名於設計它的橋樑工程師居斯塔夫·埃菲爾。鐵塔設計新穎獨特,是世界建築史上的技術傑作,是法國的驕傲和巴黎的標誌。
如果說,巴黎聖母院是古代巴黎的象徵,那麼,埃菲爾鐵塔便是當代巴黎的象徵。戰勝法國後,希特勒曾經來到埃菲爾鐵塔,當時鐵塔不對外開放,沒能登上鐵塔,只得以鐵塔爲背景照了張像。這個心願這次得到了滿足,施佩爾提前聯繫好了鐵塔管理處,並疏散了遊人。
傾斜而上的電梯把他們帶到最下層的瞭望臺,面積很大,設有會議廳、電影廳、商店和郵局,還有一個裝潢考究的全景餐廳,好像置身於鬧市,而忘記是在57米的空中。鮑曼見到餐廳邁不動腿了,蓋爾達有身孕,夫妻倆鑽進餐廳,元首與愛娃繼續上行。
電梯到115米的二層平臺,美麗的巴黎城盡收眼底,大街上的人羣像小螞蟻,一排排的車輛像小甲殼蟲,北面的夏洛宮及其水花飛濺的噴水池、俯瞰塞納河上的長長的船和鐵橋、南面戰神校場和法蘭西軍校的古老建築,構成了一幅令人難忘的風景畫。
李德想到此爲止,酷愛運動的愛娃卻意猶未盡,硬拉他上到了274米的三層,全巴黎盡在腳下,嘈雜的巴黎忽然靜了下來,變成一幅巨大的地圖,大街小巷變成無數條寬窄不同的線。淡黃色的凱旋門城樓、盧浮宮、巴黎聖母院、白色的蒙馬聖心教堂都清晰可見,色彩斑斕。
元首叉腰屹立在鐵塔上,以征服者的姿態高瞻遠矚,對施蒙特說:“這象徵着德意志帝國要傲然屹立於歐洲,雄姿英發……”愛娃纔不管他的雄姿,她站到元首面前,把他的手從腋窩下拉到前面抱住她,她仰起頭閉着雙眼伸開雙臂喃喃唸叨着什麼,強勁的風吹散了她淡黃色的秀髮,摩挲着元首的臉龐,施蒙特打開相機,記錄下這充滿詩情畫意的一幕。
回來的路上,施佩爾給他們講述從鐵塔管理處聽來的軼事。埃菲爾鐵塔建成後,巴黎的文人墨客並不感冒,以《項鍊》聞名的小說家莫泊桑時常在鐵塔的二樓吃飯,理由是:這裡是唯一看不到鐵塔的地方。法國著名詩人、象徵主義代表人物魏爾倫每次回家都繞過鐵塔,以避免看見它的“醜陋”形象。
不幸的是,埃菲爾鐵塔也成爲法國最著名的自殺地點。每年平均都有四個人從鐵塔上跳下或者在鐵塔上懸樑自殺。第一個從鐵塔上跳下去的是一位名叫蒙西埃·雷菲爾德的裁縫,穿着自己設計的、裝有彈簧的蝙蝠翅膀形狀的披風,從鐵塔頂端的護牆上往下飛,結果這個異想天開者以巨大的力量撞向地面,在地上咂了一個30釐米深的坑。
第二天一早,戈林和納粹德國駐法國大使兼法國佔領區高級專員阿貝茨來到雪茲飯店,戈林繪聲繪色地講述了頭天法國審判戰敗者的鬧劇:在法庭上,兩位前總理都指責了最高統帥部,甚至把矛頭對準貝當元帥,甘末林在法庭上一言不發,閉目養神,達拉第對法官反脣相譏:有本事你們去審判德國人,因爲今天這一切都是德國造成的。
戈林眉飛色舞地說:“他們讓我作證,我對他們說,真正要審判的是英國人,是英國人在敦刻而克丟下法國盟軍自己逃回英國,是英國人偷襲法國海軍,現在,你們的主要任務不是找替罪羊,而是防備英國飛機轟炸法國城市。我說得他們啞口無言了。”
元首讓愛娃和蓋爾達留在飯店,他與鮑曼、副官們和高級專員一行到施耐德工廠視察。戈林藉故回國了,鮑曼恨恨而無不嫉妒地對元首說:“他肯定很忙,因爲他在法國搞了很多藝術品要帶回去,那有時間陪我們視察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