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偏西,血一般的紅,水面上一條耀人眼睛的廣闊的光波,從海洋的邊際直伸到小船邊沿。
前面道路堵塞,一長列坦克把道路堵塞得嚴嚴實實,冉妮亞把馬爾他旅遊圖放在方向盤前,雙方研究的結果,決定抄近路回到首都。
奔馳車調頭,離開公路拐入一條狹窄的鄉間土路,警衛車也兜了個圈子,衝過小路入口中,又忙不迭地倒退,緊跟在奔馳車後面。
汽車越往裡越荒涼,所謂的路不過是遍地砂石上留着兩條車轍,周圍一片荒蕪,長着一些矮小的荒草,看起來不像是地中海的旅遊勝地,更像上到了美國西部或中國的大西北。冉妮亞咒罵着躲避石頭,石子不斷打在車底5毫米的鋼板上,前面的路更加凹凸不平,以致於兩人打開退堂鼓了。
冉妮亞一邊駕駛車輛,一邊轉過頭望着後面的警衛車咕嘟着:“不對呀頭兒,我總覺得心裡不踏實。”說話間她看到警衛車在一陣刺耳的石頭刮擦聲中衝上前來,猛然橫擋在奔馳車前面,接着一聲巨響,車頭一下子變成金屬碎片,亂石與人的肢體飛濺,煙塵與血霧籠罩。
爆炸蹦起的石頭打在防彈玻璃上,德國萊茵公司的產品的確過硬,玻璃碎裂成無數點點滴滴但沒有噴濺到車裡,但其它地方卻沒有這麼幸運,一塊地雷破片竟然衝破底甲,嵌入冉妮亞的右腳掌,鮮血慢慢流淌。
冉妮亞在最後時刻踩死了剎車,巨大的慣性把元首從後排摔到冉妮亞的後背上,她的頭也與擋風玻璃發生了親密接觸,蹭弄破了頭皮,鮮血糊住了雙眼。
李德腦子裡一陣空白,冉妮亞強忍着疼痛,右手伸向副駕駛座前面的雜物箱,那裡備有急救藥品。元首隨即反應過來,忙不迭地取出繃帶和止血粉要給她頭上包紮,她嗔怪道:“包頭幹什麼?腳,快點。”
李德跑下車,重新上到駕駛室駕駛位置,笨手笨腳地拽出她的腳放到坐位上,她不停地罵着:“慢點,平時老是我們伺候你,什麼都不會幹,哎喲……”
一塊打火機般大小的彈片戳進她的腳掌,他犯了個錯誤:拔掉了彈片,頓時血流如注,冉妮亞一邊哀嚎,一邊抱住他的頭:“我不想死呀,我的血要流乾了,你想謀殺我呀,快把止血粉全倒在傷口上,你這個笨蛋。”
元首把整包止血粉全倒在她腳掌上,把所有的繃帶全纏繞在腳上,把她的腳變成了個大饅頭,他越幹越順手,從坐墊上撕下一塊布包扎頭,發現頭皮上的傷口凝固了,他喘了一口氣,便給她清洗臉上的傷口。
腳上的白饅頭滲出血,冉妮亞平靜下來了,疼痛讓她花容失色,臉上露出了笑容:“很抱歉,讓你受累了。哎,你應該看看那邊車上。”
桶車的車頭變成了一堆廢銅爛鐵,駕駛室的兩人成爲一堆碎肉,後排的三人中,只有最右邊的還剩下一口氣,其他兩人渾身是血,胸脯的肉蕩然無存,露出白森森的斷骨。李德試圖把還有一口氣的士兵扶下車,冉妮亞在那邊叫喊着:“別動,一動他就完了,你想謀殺他呀。”
元首故技重施,從座椅上撕布,可是很奇怪,同樣的面料,剛纔給冉妮亞包紮時一下子撕破了,現在卻撕不動,只得把牙齒也用上。“水。”他看到因失血過多而面色慘白的德軍警衛正睜着求助的眼神望着他,旁邊是他斷成兩截的胳膊和揹包。
李德迅速拿來水,警衛本能地吸吮了幾口,從牙縫裡吐出一個詞,然後一歪,停止了動作。他聽到他最後喊的是“媽媽。”
“媽媽。”一陣酸楚涌上他的心頭。在戈培爾拍攝的電影裡,德軍士兵陣亡前喊的無一例外是“元首。”現在元首正在他面前,還給他喂水,他卻呼喚的是“媽媽。”元首明白,這就是臨終前人之本能:年輕士兵呼喊母親,中年士兵牽掛着妻子,年老的人喊叫着兒子。
元首莊嚴地敬了個軍禮,眼望四周,盡是荒無人煙,前面的碎石路上豎起不小不一的寫有“此處地雷”的幾塊牌子。事情很清楚:冉妮亞回頭時車正駛進雷區,警衛車司機奮不顧身地衝上去,用自己的鮮血挽救了他們的生命。他轉到駕駛員位置,記起開車的是他的小同鄉,如今變成座椅上的一堆碎屑,去年年底的情景在眼前浮現……
東岸一處構築良好的前哨陣地上,孤零零架着一挺MG34通用機槍,槍口直指東方,機槍後面空蕩蕩的,幾個士兵蜷縮在掩體角落的小火堆旁在瑟瑟發抖,見到他們敬愛的元首,驚異地用帶着女式手套的手敬禮。
“冷嗎?我的士兵們。”李德蹲下來,從手套中抽出手,撫摸着年齡最小士兵的臉,臉很冷。
士兵盡力控制着顫動的下巴,吐出一連串顫音:“不……冷……冷……冷”
“家那的?父母還好嗎?”李德關切地問道。
“德奧邊境小城韋爾斯,離林茨不遠,我爸爸是當地小學老師,他經常給我講,我們家離偉大元首家只有幾十公里”。士兵不再顫抖了,期待地望着元首。
“啊!我很高興能遇到我的同鄉。”元首雙手悟着他的臉頰,恨不得一下子把他從掩體裡抱出來,“既然如此,乾脆調到我的身邊來吧,給我當警衛。”
李德喃喃道:“也許我害了你,如果你在前線服役,也許現在還活着。但是,要奮鬥就會有犧牲,只不過你先走一步而已。”他決心在適當的時候到他家,當面向他親人表示哀思。
他扶着冉妮亞按遠路返回,冉妮亞香汗淋漓,美麗的臉蛋扭曲得變了模樣,有時一吸氣激起一道道皺紋,五官一齊向鼻子周圍集中,她也發現這點,不住地問道:“阿道夫,我是不是很醜陋啊?”
約莫走了5公里,冉妮亞腳下的白饅頭變成了染血的紅饅頭,她呻吟道:“阿道夫,我不想死呀,我的血流乾了。”“別說話,親愛的。”元首一咬牙把她背起,搖搖晃晃地向公路方向走去。冉妮亞繼續在背上嘮叨:“阿道夫,親愛的,如果我死了,就讓麗達照顧你呀。她文靜,漂亮,聰明,性技術強,這可是你親口告訴我的。”
“別說話,小心流血。”冉妮亞總算露出一絲笑意:“不說話就不流血了?什麼狗屁邏輯。”她繼續嘮叨:“我知道,我只是你的解乏對象,你的保鏢,你的性伴侶。你是權傾一時的元首,而我只是個小小的拉脫維亞參謀,一個蘇軍總參的克魯烏,只不過長得漂亮點而已。你說說,你是不是看上我臉蛋了,還有我的本事。”
李德氣喘吁吁地:“你,你……不要說話,我真的很費勁,我說不出話來了。”
冉妮亞長吁了一口氣,淚水漣漣地:“你要照顧好自己。阿道夫,我永遠忘不了我倆在克里木聖誕之夜,我們走啊走啊,從果園走到草地,又從草地返回果夜。在那個下弦月,銀色的月光照映着你我的臉上,我們緊緊擁抱,久久親吻,連月亮都害羞般得進雲裡……鶯語燕呢喃,花開滿院間。倚闌春夢覺,無語斂愁顏。”。
冉妮亞抽泣了幾聲,帶着哭腔幽幽地說:“阿道夫,今生能認識你,此生足矣。就在昨晚,我還把一個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征服者壓在身子底下,芸芸蒼生,誰有這個榮興?我死了以後,你還要到里加看望我母親,給她一筆錢,她上個月連打醬油的錢都沒有了。”
李德訝然:“你的薪水呢?你每月有400帝國馬克呀。”冉妮亞發出夢囈般的聲音:“傻瓜,我的薪水全部存在帝國銀行裡。我要在里加買房子,讓我母親住。我還要在月亮買二層樓,對了,我要買下嫦娥姐姐的月寒宮……”
冉妮亞幾近昏迷了。一想到她即將血盡而亡,一陣一楚涌上心頭,他想起兩人在一起的美好時光,想起柏林雙飛燕的下弦月,想起兩人激情燃燒的日子。
前面是一輛坦克,車長拿望遠鏡往李德瞅了一眼,隨即下車,向李德跑來。
冉妮亞睜開眼睛,發現周圍的一切都是白的,天花板,牆壁,被褥都白得刺眼。幾個身穿白大褂的醫生迅速走過來,檢查體溫,量血壓,一陣忙乎。一個醫生說了一長串意大利語,冉妮亞剛陪同元首訪問意大利,雖然不懂也知道這是意大利語。
冉妮亞迷離的眼睛四處搜尋着,她終於見到元首,向他擡起手,一個女護士用意大利語嘰哩咕嚕地喊道,鮑曼解釋道:“她讓你別動,不然會滾針的。”
“謝謝!”冉妮亞望了一望護士,又含情脈脈地瞄了一眼李德。施蒙特解釋道,昨晚把她送來時臉色蒼白,血庫裡血漿不夠,元首擼起胳膊,給她獻了400CC的血。冉妮亞的目光更加柔和了,千般風情,萬般溫柔,別人看來,她的目光幾乎要把元首融化了。
麗達手捧五束鮮花闖進來,與正要推門出去的護士撞了個滿懷。兩人象兩塊石頭撞的火花一樣,腳下生根地站在原地,麗達凌厲的目光盯了她一眼,發現對方目光慌亂。鮑曼上前扶住她的肩膀:“親愛的,你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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