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我是懦夫?你憑什麼……說我是懦夫?”嘴裡含着金鑰匙出生的陸玉簫這個時候身子不住顫抖着,就在說這句話的時候,他手裡握着金針向前遞了一分,金針的針尖刺進了祈洛歌的如雪肌膚裡,只要現在陸玉簫輕微使力,祈洛歌落得什麼樣的下場不言而喻——這樣是蘇秦一直不敢輕舉妄動的原因。
“就憑你一直躲在羞花樓做縮頭烏龜。”看着陸玉簫,祈洛歌繼續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說——從小到大沒人敢高聲對陸玉簫說話,更沒人敢說陸玉簫是一個懦夫,可是現在祈洛歌不僅罵陸玉簫是個懦夫,而且還說他是個縮頭烏龜,這幾句話簡直卻把陸玉簫罵了個狗血噴頭。
“你這是找死。”聽到祈洛歌的話,陸玉簫眼裡閃過一絲光芒,手腕一抖,金針就要刺進祈洛歌的脖子裡。
看到陸玉簫的動作,蘇秦揚起了手裡的黃泉刀,白啓手裡不知道從哪裡多出來的匕首也再次準備射出。
“你們兩個要是敢向前一步,我保證她會死在你們的前面。”目光微轉,陸玉簫看向了蘇秦和白啓。
“要是她有了什麼事情,你也別想活着。”蘇秦這個時候說的不是狠話,是大實話,如果陸玉簫真的殺了祈洛歌,那麼,蘇秦絕對會拼個你死我活,哪怕是蘇秦的死的結局,因爲有些事只能不死不休。
“你們兩個不要輕舉妄動。”祈洛歌明白蘇秦與白啓的性格,感覺到金針刺進肌膚上的陣痛,祈洛歌輕聲說了一句,說完祈洛歌看着陸玉簫道,“你不會殺我不是麼。”祈洛歌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爲她已經對陸玉簫的性格瞭解了一些,如果陸玉簫真的要殺自己的話,怎麼會與自己說那麼多廢話?
“我不知道你的信心從何而來。”看着祈洛歌,陸玉簫的突然揚起了手裡的金針,然後身子快速的後退。
金針掀起了祈洛歌頭上的斗笠,揭開了祈洛歌臉上的面紗,祈洛歌的髮絲被寒風吹起,一張在炎國早就被人熟知的面孔露了出來。
“你是……”看着祈洛歌的樣子,陸玉簫眉頭一皺,他怎麼也想不到眼前這個女子竟然是祈洛歌。
“我是祈洛歌。”看着陸玉簫,祈洛歌微微一笑說道。
“就你這張面孔早就貼遍了炎國諸城的城門上,不用你說我也知道是你。”陸玉簫說着目光在蘇秦和白啓身上停留了一下,這兩人既然跟祈洛歌一夥,和祈洛歌又是什麼關係?
“他們是我的朋友,而他們之所以殺你的人也是爲了朋友。”說道這裡,祈洛歌看着陸玉簫忽然嫣然一笑,“三皇子,你說我們是不是朋友?”
“朋友?”聽到祈洛歌的話,陸玉簫眉頭一皺,然後陷入了短暫的回憶中,在他的印象裡,小時候在離火城的皇宮裡別人都是叫他小皇子,到了西涼城的這麼多年,別人一直用主人稱呼他,就是叫他功夫的那個老人也是用小主人的稱呼叫他,現在祈洛歌問自己是不是和她是朋友?
朋友兩個字陸玉簫雖然經常聽人提及——就像死去的石田和黃薄稱兄道弟,他們應該也算是朋友吧,只是這些朋友算不上真正的朋友,祈洛歌這樣說……想到這裡的陸玉簫忽然一笑,看着祈洛歌不知道是真是假的說了一句,“想和我做朋友?你就不怕我把你賣給離火城,要知道你現在的身價足以讓很多人過上三世衣食無憂的生活。”
“三皇子你最不缺的就是衣食無憂,所以我不怕你爲了錦衣舒適的生活會把我賣給離火城,而且對你來說我活着,總比死了有價值些。”聽到陸玉簫的話,祈洛歌淺笑着說了一句,說完看向身旁的蘇秦和白啓,“蘇秦,告訴三皇子,你眼裡的朋友定義是什麼?”
“若以兄弟相稱,必以生死相托。”蘇秦看了一眼身邊的白啓,然後對着祈洛歌點了點頭,接着對陸玉簫說道。
若以兄弟相稱,比以生死相托。
回味着蘇秦的話,陸玉簫不禁心頭一陣,然後再看蘇秦的眼裡就多了幾分敬重。
“如果三皇子想繼續在西涼城做土皇帝的話,那麼你可以選擇現在殺死我們或者把我們交到離火城。”說到這裡祈洛歌看着陸玉簫的神色繼續說道,“如果你想離開西涼城,做你不敢做的事,我們可以成爲朋友。”
聽完祈洛歌的話,陸玉簫沉默着低下了頭,關於祈洛歌,他以前只是偶爾聽下人談論過,而關於青雲城的事,他卻知道個來龍去脈,青雲城城破是陸家欠祁家的,這在陸玉簫看來是事實,陸天行費了那麼大的功夫尋找祈洛歌,現在祈洛歌就在自己眼前——這是陸玉簫第一次見到祈洛歌,在陸玉簫的眼裡,祈洛歌的樣子比他想象中多了幾分難以用言語描述的堅強,就是現在陸玉簫腦海中還回蕩着祈洛歌在自己的威脅下面不改色說自己是英雄的樣子——至始至終陸玉簫並未覺得祈洛歌是多麼的傾國傾城,但是祈洛歌卻有着世間女子無人能及的豪氣。
這就夠了。
巾幗不讓鬚眉。
“鬧出這麼大的動靜,恐怕咱們暫時沒辦法做朋友了。”看着地上的黃薄微涼的屍體,不知道出於何種考慮,陸玉簫開口說道,說完一看祈洛歌,“不過你放心,咱們暫時還做不了敵人,所以我不會把你的行蹤告訴別人。”陸玉簫說完,看向蘇秦,“你後背的針傷這個天下除了我恐怕沒人救得了你,所以你要是想活着,最好先跟我走一趟,至於你……”說到這裡陸玉簫看向了白啓,“你現在牀上躺半個月,再調養個個把月就能把命撿回來了。”
“我的傷沒事,多謝三皇子掛念。”蘇秦幾乎是咬着牙把這句話說了出來——有根銀針刺進了骨髓裡,令蘇秦的神經一直在輕微的跳動着,但是傳回大腦神經中樞後,這種痛卻是那樣的撕心裂肺。
聽到陸玉簫說不好暫時和自己做敵人,祈洛歌緊繃的心絃鬆了一分,這個時候卻聽說蘇秦受了針傷——蘇秦要是受傷也是剛纔救自己的時候,目光在地上被針眼穿空的青石上看了一眼,祈洛歌的心裡突然一緊,青石都被銀針穿透,蘇秦受的傷嚴重到什麼程度可想而知,而蘇秦說沒事?
沒事?
祈洛歌回頭瞪了一眼蘇秦,“那就有勞三皇子了,謝謝三皇子不計前嫌。”
陸玉簫看着祈洛歌只是輕輕的點了點頭,並未說話,他的目光看向不遠處,前方鐵蹄陣陣,陸玉簫看着前面一馬當先的人微微一笑,然後對祈洛歌說道,“你帶上他先走吧,這個人我要帶回羞花樓幫他取針。”
回頭望了一眼羞花樓的方向,祈洛歌對着陸玉簫輕聲嗯了一聲,然後扭頭看了看一旁的白啓之後,祈洛歌擡步從不遠處牽過原先黃薄等人騎的俊馬,在蘇秦的幫助下一起把白啓扶上馬,隨後祈洛歌牽着馬對着陸玉簫施了一禮,然後對蘇秦說了一句早去早回。
看着祈洛歌和白啓的身影在黑暗裡消失,蘇秦把黃泉刀摸摸的收回,站在原地,而陸玉簫則吹了一聲口哨,白馬快速的從一個拐角處跑出來到陸玉簫的跟前。
“這裡你處理一下,受傷的人除了藥物之外每人再給五十兩銀子,至於死去的……”翻身上馬後,陸玉簫看着帶着羞花樓的護院來到跟前的李青山說道,說到這裡陸玉簫話語一頓,目光從黃薄和石田等人的屍體上掃過,“往每個人家裡送五百兩白銀。”
還不明白髮生什麼的李青山看着地上的屍體,臉色有些發青,再看向站在不遠處的蘇秦時,則是一臉的敵意。
“我的話聽到了麼?”看着從小到大跟着自己的李青山,陸玉簫皺了一下眉頭說道。
“是,主人。”李青山說着揚起手裡的長槍一指蘇秦,“主人,這個兇手怎麼處置?”
“我先帶他回羞花樓,隨後再給你解釋。”陸玉簫知道李青山的性格,石田是羞花樓的護院不假,但是隻是外圍看場子的人員,死了就死了,不過是面子上過去過不去的問題,而黃薄不一樣,因爲離火城某些人的原因,西涼城的城民從上到下都對陸玉簫恭恭敬敬,但是跟在陸玉簫身邊的人願意爲他賣命的人並不多,黃薄算一個。
“走吧。”陸玉簫對着李青山說完,扭頭對着蘇秦喊了一句。
蘇秦沒有說話,正待他準備擡步的時候,只聽一個人的呼喊聲傳來。
“李大哥,李大哥,救命啊……”喊話人的話音剛起,就看到了陸玉簫,接着一瘸一拐的來到了陸玉簫的白馬前撲通一聲跪下後就開始不停的磕頭,“主人,你要爲我做主啊,我和石田……”羅坡乏的話剛說完,眼睛的餘光看到了石田的屍體,隨後一愣打住了話語。
茫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羅坡乏扭頭,看到了人首異處的黃薄,緊跟着他就看到了距離自己只有幾步之遙的蘇秦。
“你這個畜生,害的老子瘸了一條腿還殺了石田……”羅坡乏嘴裡大喊着,也忘了了陸玉簫就在自己跟前的事,隨後瘸着撲到蘇秦跟前,抓住了蘇秦的衣領,“你給老子償命來。”
“夠了!”看着羅坡乏,陸玉簫皺着眉頭呵斥了一聲。
可是已經晚了,陸玉簫的話音剛落,他就看到一支匕首從羅坡乏的胸後射出。
“我說過,老錢如果有事,你活不了。”
這時長街上才響起了蘇秦不大卻極其冰冷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