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蘇秦回到客棧的時候,已經到了黃昏後,沒有人約柳樹下的旖旎,跟着蘇秦和扈依虜後面的還有兩個人,一老一幼,待到蘇秦給花輕舞介紹後,花輕舞才知道那個並不起眼的老人是落霞城軍營裡負責煉造兵器的統領,而年輕人約莫十七八歲,是老者的孩子,老者叫扈浩特,年輕的叫扈伊勒,待分出房子給兩人住下後,花輕舞就把蘇秦叫道了自己的房間,在得知蘇秦還沒有吃飯之後,花輕舞就命小二給蘇秦送來了一些酒食,不像夜影的王輝郭旗等人,蘇秦對酒並不喜歡,只是隨意的吃了一些,見蘇秦吃完,一直站在窗邊的花輕舞這個時候來到蘇秦的對面坐了下去,看了一眼被蘇秦吃的乾乾淨淨的飯菜,花輕舞的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味道怎麼樣,等到了天下城,我帶你去吃有名的小吃去。”
“我對吃的不講究,有肉就吃,小米白飯也能吃的下口。”酒足飯飽,蘇秦這些日子以來第一次覺得這麼充實。
看着蘇秦滿意的神情,花輕舞一笑,接着便到一旁拿起茶壺到了一碗熱水放到了蘇秦的跟前,“我找你來是想問你一些事情。”
“什麼事?”看着花輕舞臉上的神色慢慢變得有些凝重,蘇秦正襟危坐的直起了腰。
“你不要那麼緊張。”看着蘇秦的樣子,花輕舞笑着搖了搖頭,接着說道,“你以後有什麼打算麼?”
“以前不是說過了麼?我打算去炎國,而你也要和你的師傅一起去炎國,正好大家在一起也有一個照應不是?”聽到花輕舞問這個,蘇秦皺了一下眉頭。
“那是以前。”看着蘇秦還記着以前的談話,花輕舞帶着一絲欣慰的說,說完後她扭頭看了看外面已經暗了下來的夜色,接着便扭頭看向了正望着自己的蘇秦,“就像你剛纔說的,矛族的人會不斷的來找你,不止這些,還有你是修行者的事情已經暴露,恐怕咱們回了天下城之後一些皇宮內的高手就會找上門來,到時候如果你不想入宮,恐怕又是一場大麻煩。”說到這裡花輕舞一頓,“所以,我覺得夜影已經不適合你,而你就應該像那些飛鳥一樣,尋找更廣闊的天空。”
聽完花輕舞的話,蘇秦沒有說話,只是沉默着,沉默着看着眼前剛纔花輕舞倒的那碗茶水——茶水正在冒着熱氣,暖暖的熱氣飄蕩在空中,飄蕩在蘇秦的臉前,很快消失的無影無蹤。
“我不是趕你走。”看着蘇秦的樣子,花輕舞心裡也沒來由的生出一股傷感,“咱們接下來還要在一起,等到了天下城我先帶你去找我師傅,如果他能醫好你的病,到時候恢復了記憶的你在決定去那吧。”
見蘇秦還是不吭聲,花輕舞接着說道,“我始終覺得,男人是應該來打天下的,以你現在的本事,夜影對你來說只是一個累贅,只會束縛着你。”
“我沒這麼覺得。”看着花輕舞,蘇秦苦笑了一下,“我沒覺得呆在夜影有什麼不好,相反,這一路走來,你們對我的幫助很大,我很感謝你們,或許有一天我會離開,但不是現在。”說到這裡蘇秦擡頭看向了花輕舞的眼睛,“我更不希望是你讓我離開,而是我自己選擇離開。”
“或許你是對的。”看着蘇秦的樣子,花輕舞慢慢的低下了頭,看着蘇秦執意如此的樣子,她的心裡忽然冒出了一個念頭,儘管這個念頭只是一閃即逝,但是卻讓花輕舞心裡生出了一絲難過——解散夜影,不管對她還是對李旺王輝等人來說都是割肉之痛,所以不到萬不得已,花輕舞不會這樣做,可是以後呢?這個時候的花輕舞想到了生死未知的李旺,想起了師傅曾經對她的期許,想起了那些死去的同伴,一種無言的傷感從花輕舞的心頭蔓延到四肢,心在顫抖,沒有任何歡暢可言。
“你怎麼了?”看着花輕舞低頭不語,蘇秦凝眉問了起來。
“沒事。”花輕舞擡起了頭,接着便站了起來,“天色已經不早了,你早點回去休息吧。”
嗯了一聲,看着花輕舞的樣子,蘇秦點了點頭,接着便端起了面前的茶水喝了個一乾二淨,隨後就向大門外走去。
看着蘇秦的背影消失在走廊,花輕舞關上了房門,把屋內的兩支蠟燭吹滅以後,花輕舞躺倒了軟榻之上,不過沒有一點睡意的她正在眼看着漆黑的四周,不知道在想着什麼。
天涯共月,這個世上並不是只有花輕舞一人對夜無眠——在每個時間段,總會有人與你一樣,無奈,傷感,或開懷,或流淚,幸福都大致相似,而不幸卻不盡相同,就在蒼茫看不到盡頭的大海上,天水國的臣民們很多都進入了夢想,可是卻有少數人卻因爲有心事而陷入了無言的感傷中。
比如祈洛歌。
這是一處面積巨大的島嶼,正是天水國國主所在
的流沙島,島的面積雖然大,方圓近十五里,本來高低並不平的島嶼不知道經過了多少人的努力,在靠近海邊的沙灘近千丈的地方已經淪爲平地,除了遠處依稀可見的樹叢之外,在靠近沙灘不遠的距離修建着一些用石頭和木材搭建的房屋,一座接一座,在岸邊停靠着數不清大小不一的船隻,海水不斷的拍打着岸邊,一些貝殼之類的東西在夜色下泛着亮光。
祈洛歌正望着西方——乘船兩天一夜,就能到達聯盟國家,可是祈洛歌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能回去,就像她不知道自己爲什麼選擇來天水國一樣。
在流沙島的四周,還有五個面積大小不一的島嶼,和流沙島一樣,島嶼上生活着天水國的臣民——三百年前部落部族和聯盟國家大戰之後,被炎國逼得走投無路的天水國國主就率領着二十五萬臣民和一些家畜乘坐着木船走向了大海的深處,然後在這個地方生活了下來,幾百年過去,一直生活在島嶼上的天水國臣民們不斷沒有消失,而且靠着捕魚和飼養一些動物慢慢的活了下來,而且愈加繁盛,到現在天水國的人口雖然不及炎國,但是卻和樓沙王朝差不多,也有近百萬人。
對於天水國的歷史,這些日子早已清楚的祈洛歌此刻坐在沙灘上,擡頭望着天上的星星她手裡拿着一個信封,不知道在想着什麼。
是在思念遠方的人還是以後要走的路?
“聽說從阿第斯山脈上流下來的雪水能流淌到這裡。”看着坐在沙灘旁的祈洛歌,一直隱藏在黑暗中的白啓終於按捺不住走了出來。
“白啓?”回頭看了一眼白啓,祈洛歌眼裡滿是驚訝,把手裡的信封疊好重新裝進衣服上的口袋之後,祈洛歌接着站起來的他看着白啓問道,“你怎麼來天水國了?蘇秦呢?”
“你不是也來這裡了麼?”看着祈洛歌,白啓笑了一下,夜色雖暗,但是從遠處傳來的火光白啓還是看的清楚,祈洛歌比以前瘦了一些,而且從祈洛歌神色裡看出,祈洛歌眉宇間帶着一絲憂色,“前兩天我在皇宮前看到過你,這兩天一直在找你。”看着祈洛歌,白啓並沒有馬上說蘇秦的事,而是轉移了話題。
“你還沒告訴我你怎麼也來這裡了?”看着白啓,祈洛歌皺了一下眉頭,在她的印象裡,白啓的話並不多,但是不會說什麼廢話,而剛纔他看了自己一眼之後就不斷的閃避着目光不敢與自己直視,這是什麼原因?
“是蘇秦來讓我找你的,你跟我一起回去吧。”看着祈洛歌,白啓扭頭看向西方,撒了一個謊。
“蘇秦讓你來找我的?”聽到白啓的話,祈洛歌沉默了一下,接着慢慢坐在了沙灘上,“他爲什麼不自己來?白啓,蘇秦到底怎麼了?你不要瞞我。”
“蘇秦沒怎麼啊?過的挺好的……”白啓的話剛說到這裡,見祈洛歌盯着自己,白啓就把下面的話嚥了下去。“你不說實話,我是不會回去的。”看着白啓,祈洛歌平靜的說道。
“蘇秦真的沒事,他就是太忙,所以才讓我來……”看着眼前的大海,白啓繼續撒謊道。
“是麼?”看着白啓,祈洛歌笑了一下,“蘇秦的性格我自認爲了解一些,如果他真的希望我回去的話,出現在我面前的不會是你而是他,而且……你們根本不知道我在這裡,你來這裡只是碰巧遇見我對不對?”祈洛歌伸手捋了一下額頭被海風吹亂的長髮說道,說完這話,她扭頭看了一眼白啓,“告訴我,蘇秦到底怎麼了?”
“蘇秦……”聽到祈洛歌的話,白啓的心裡忽然生出了一絲難過,再看向祈洛歌的時候,眼神裡就多少了一些躲閃,“蘇秦丟了。”
“丟了?”聽到這裡的祈洛歌帶着一絲驚訝和不信問道。
等到白啓把事情的來龍去脈給祈洛歌見過之後,祈洛歌沉默了起來,見祈洛歌不說話,白啓也沒有吭聲,只有海浪不斷的從兩人眼前不斷的來回拍打這岸邊。
“前兩天我見你穿着軍裝,你已經加入了天水國的軍隊麼?”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海風太冷的緣故,白啓覺得身子有些發冷,爲了轉移注意力,他張嘴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沉靜。
“是的。”低着頭的祈洛歌說了一聲,說完後她扭頭看向了白啓,“沒有找到蘇秦的屍體是不是?”
見白啓嗯了一聲,祈洛歌鬆了口氣,“我會回去的,不過不是現在。”說到這裡祈洛歌苦笑了一下,“天水國的國主對我不錯,雖然我知道他對我有邪念,可是我需要他的幫助。”說到這裡祈洛歌的聲音小了許多,“我需要軍隊。”
祈洛歌說完低頭沉默了起來,片刻後,祈洛歌忽然擡起了頭,看着遠處海面突然轉頭看着白啓眼睛有些通紅的說道:“白啓,我想蘇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