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叛變的士兵在大街上搜尋那些藏匿的身影時,當叛軍把那些忠臣的府邸包圍時,當遠在邊境與寧國交戰的郎國士兵得知皇城動亂率軍回援時,當林聽濤的頭顱被懸掛在天下城的城牆之上之後,天亮了。
沒有人清理大街上的血跡,甚至還有一些未清理的屍體就這樣暴露在衆人的視線裡,大街上除了騎着馬來回不斷奔跑的士兵,看不到一個城民,那些城民此刻都呆在各自的屋子裡,用充滿恐懼和擔心的眼睛看着外面的世界,而那些富商們已經開始把金銀財寶埋藏起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他們不明白爲什麼一個晚上的時間,天下城裡就發生了這麼大的變化,雖然不明白,可是他們有一點他們很清楚,那就是射進樹幹刺進牆壁縫隙的箭矢會要命。
沒有人敢出來,這個本來陽光明媚的清晨,因爲空氣裡淡淡的血腥味,令整個天下城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死亡陰影中。
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當有人騎馬說城民不得擅自出門之後,大街上似乎變的熱鬧了起來,不過這些熱鬧只是相對清晨的冷清而言,偶爾會有幾輛馬車從大街上呼嘯而過,帶起一片塵土,繃緊時刻關注外面世界的人們心絃。
就是尋常日子在樹梢上經常吱吱喳喳的飛鳥都少了許多。
“現在外面的情況怎麼樣?”見花輕舞從牆頭上跳了下來,呆在院子內的衆人就問了起來——昨晚冒險從城門而入,雖然遇到了一些阻攔,但是到最後算是有驚無險平安到達了花輕舞的住所,一夜未睡的他們聽着外面的喊殺聲,似乎又回到了不久前被盜賊團追殺的日子,緊張的心情中還帶着一點點亢奮。
“不清楚。”花輕舞苦笑着搖了搖頭,“乾坤二營已經去了邊境,離字營在與盜賊團的爭鬥中已經全軍覆沒,坎字營和艮字營雖然守護天下城,可是與寧國一戰都派出了士兵征戰,震,巽,兌這三營都是駐紮在邊塞,按道理留在天下城的守軍並不多,也沒有看到皇宮內的侍衛,可是這場戰爭竟然持續了這麼長時間,由此可見,叛軍和守軍在勢力上應該相差無幾。”
“那些昨晚攻城的人是什麼人?”聽完花輕舞的話,袁錫山皺了一下眉頭問了起來。
“其他城池的人?”王輝帶着不確定的語氣猜測了起來。
“如果是其他城池的人進攻天下城的話,恐怕就不會派出這麼點人數了。”花輕舞沉思了一下說道,“雖然不知道其他三個城門的敵人有多少,但是想必應該差不多,而這些人在我看來應該是隱藏在各個城池的敵對勢力,亦有可能是寧國的人。”
“現在的問題是是誰控制了天下城?”一直沉默的蘇秦這個時候問了起來,如果他們能夠出去轉一圈的話就會發現,郎國的皇帝已死,那麼,天下城自然是被叛軍控制,只是摸不清局勢的他們不敢輕舉妄動,問完這話,蘇秦見花輕舞搖頭,想起了什麼的他接着說道:“你的師傅呢?昨晚到現在怎麼都沒有見到?”
“師傅他老人不在家。”看着蘇秦,花輕舞皺了一下眉頭,“昨晚我回來的時候就去他的房子內找過,可是裡裡外外都沒有他老人家的影子,不知道去了那裡。”
“外面兵荒馬亂的,他爲什麼還要出去?會不會……”
見蘇秦這樣說,花輕舞笑了一下,“我師傅這些年雖然一直都呆在這個院中,但是外面這些官兵應該傷不了他。”
蘇秦見花輕舞說的這麼自信就笑了一下,沒再說什麼,而這個時候花輕舞看着眼前的衆人,擡頭看了看時間,接着就帶領他們向大廳走去,依花輕舞的意思是讓他們先休息一下,而花輕舞則去廚房準備自己做些吃的招待他們,就在花輕舞向廚房走去的時候,一輛馬車停在了小院的門口。
馬車一停,有人掀開了車簾,隨後就有兩個老者從車上走了下來,兩人一起來到院門前,看着緊閉的院門,其中一個老者皺了一下眉頭,“老官,有人來過這裡。”聽到這話,官休復一愣,接着看了看緊閉的木門,雖然不知道他怎麼知道有人來過這裡,但是官休復還是問了出來:“知道是什麼人麼?不行的話咱們先回去派些人來?”
“應該不是守軍,這麼多年你在明我在暗,應該不會有人發現我的存在。”翟榮光搖了搖頭說道,“而且就算有高手來,七戒大師不會再幫咱們,接下來的事情都需要靠咱們自己。”
聽翟榮光這樣說,官休復點了點頭,接着就在翟榮光的示意下後退了兩步,在官休復後退之後,翟榮光便閉上了眼,就在翟榮光用意念查看院內情況的時候,一旁的官休復臉上露出了一絲驚喜,原來不知道什麼時候,一對人馬正在向這邊趕來。
“有人來
了。”見翟榮光睜開眼,官休覆上前說道,說完一指遠方,“看樣子是龐坤他們。”
點了點頭,翟榮光沉默了一下,“院裡有將近二十個人,有一個氣息比較特別,其他人不足爲慮。”說到這裡翟榮光一笑,“或許是真的老糊塗了,竟然忘了這屋子以往還有人住……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是小丫頭他們回來了。”
“花輕舞?”官休復知道翟榮光嘴裡說的小丫頭是誰,就說了出來。
輕聲嗯了一聲,看着遠處而來的龐坤,翟榮光皺了一下眉頭,“剛纔不是才見過面麼?龐將軍怎麼來了?”
“跟在他後面的那個人是誰?”看着距離越來越近的龐坤一行人,官休復有些意外的問道——龐坤和他身後的那些手下都是一身軍裝,而那個年輕人則是一身錦衣,相貌英俊。
“老師。”來到官休復的跟前,龐坤翻身從馬上跳了下來,接着抱拳對着官休復施了一禮,隨後也客氣的對着翟榮光拱了拱手——龐坤也是昨晚才知道天下城竟然還隱藏着像翟榮光這樣的高手,呆在金鑾殿內保護林聽濤的齊萬貫與李長卿在他的手下一死一傷,可以說是一個高手中的高手。
“你不好好的守着那些臣子現在趕過來做什麼?”官休復見那個年輕人也下了馬,就看着來到跟前的龐坤問道,而這個時候,院內的衆人已經察覺到了門外的異樣,在蘇秦的示意下,童木趕向廚房去找花輕舞,而蘇秦等人則拿起了身上的武器緊張的盯着門外。
“弟子有要事相告。”說完這話,龐坤回頭看了一眼青年人,接着便上前來到了官休復的跟前低聲說了句什麼,聽到龐坤的話,官休復的神色鉅變,不可思議的看向了那個年輕人。
“怎麼了?”看着官休復臉上的神色,一旁的翟榮光有些意外的問道,這些年來,他很少看到官休復這樣的神情,還以爲出了什麼大事。
“這個人……”看着年輕人,官休復激動的險些有些說不出話來,“他是世子。”
“世子?”
“就是主公的孩子。”
“什麼?”明白過來的翟榮光心裡也是一驚,接着便看向了那個青年——青年正面帶微笑的看着兩人,眉宇間帶着一股自得。
“官休復拜見世子。”看着陸羽,官休覆上前兩步曲膝跪了下去。
而一旁的翟榮光則沒有下跪,而是盯着陸羽的面孔,“這都是他的片面之詞,我要證據。”
“證據?”聽到翟榮光的話,陸羽一笑,先是上前把官休復攙扶了起來,說了一些客氣話之後,陸羽纔看向翟榮光,“我來的時候孃親就說官伯伯不會多疑,所以特意讓我準備了一些東西給翟伯伯。”說完這話,陸羽把手伸到了懷裡,拿出了一封書信遞向了翟榮光。
接過信封,看了一眼陸羽,目光落在信封上的翟榮光親啓五個字後,翟榮光的心裡猛的一震,因爲這字體在熟悉不過,正是葉弱水的字跡!
快速的撕開信封,把信裡的內容快速看了一邊,看完信的翟榮光神色有些詫異,不過他什麼都沒有說,接着便重重的跪在了陸羽的面前,“暗香小隊翟榮光見過世子。”
看着跪倒在自己面前的翟榮光,陸羽的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不過被他掩飾的很好,上前彎腰扶起翟榮光之後,陸羽看着翟榮光說道:“翟伯伯見外了,我孃親說大家都是一家人,不用這麼客氣。”說到這裡陸羽一頓,“我孃親還說讓我來天下城就是跟兩位伯伯見見世面,如果我做的有什麼不對的,兩位伯伯儘管打罵。”
“世子說笑了。”官休復這個時候接口,看了一眼翟榮光,官休復接着說道,“榮光,先把世子進屋,咱們拿了東西之後就搬進皇宮內給世子接風洗塵。”
說了一聲好之後,翟榮光小心翼翼的把葉弱水寫的書信疊好貼身放好,接着就來到龐坤的面前耳語了兩聲,龐坤說了一句明白之後,就帶人把這座小院包圍了起來,“爲了以防萬一,老官你和世子先後退,我先看看是誰來到了這裡。”
見陸羽和官休復退開之後,翟榮光就退開了木門,接着就看到了幾個陌生的面孔正用彎弓對着自己,其他人也是手拿武器一臉的戒備,而這時爬上院牆的龐坤以及他的手下也彎弓搭箭對着裡面的蘇秦等人。
“師傅。”這個時候,花輕舞和童木正好來到前院,看着門口的翟榮光,花輕舞一臉的驚喜喊道,看着花輕舞,翟榮光也是一笑,接着示意龐坤不要動手,就向前走了過去,“聽說你們被盜賊團包圍,我就知道丫頭不會那麼輕易的敗。”說完這話,翟榮光想起了什麼看向了門外,“丫頭,跟我來,我給你介紹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