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吟回過神來,南宮泉的雙眸微眯,皇后臉上的笑容僵了下來。
而聽到這一聲低笑,南宮澈臉色也是一沉,他堵在胸口的鬱結終於在剛纔吐出來之時,他就知道,他終於有了做帝王的能力和氣魄,而這種美妙的感覺剛剛有了一點,竟是在此時被人打斷,他不禁冷冷的轉頭看向一側的那個美若天仙的男子!
見衆人將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夜皇銀白色面具下揚起一個邪魅的笑,他看着那個讓衆人覺得高大無比的南宮澈,毫不在意的嘲諷道:“她是本王的女人。”
聽着夜皇那囂張的話語,南宮泉終於再難保持沉默,畢竟,現在南宮澈是他唯一的兒子!
“夜皇,待婚宴結束之後,朕就將你手中原來的兵權還給你。”
南宮泉的這句話一出,本是沉寂異常的大堂頓時喧譁一片。
“皇上才因爲廣陵王的救駕不力收了廣陵王的兵權,這相隔纔不過半年!”
“你沒看出來嗎?皇上這是在用兵權來讓廣陵王不要干預太子的成親一事……”
“只不過是一個女子,竟然用這麼大的兵權來換!”
“太過奢侈了……”
“這可是上百萬士兵的兵權!若我是廣陵王,就算這女子的美貌天下難有,就算這女子是天下聞名的鳳仙姑娘,哪怕是真的仙女下凡,我也不要!”
“是啊……”
羣臣議論的聲音不可謂不大,竟是句句都傳進了鳳吟的耳中,鳳吟的心中一緊,她有些緊張的躲開了衆人的視線,也不敢看向夜皇,儘管夜皇曾經說過,他爲了她願意放棄一切,也願意爭奪下這一切,可能他真的不在乎這些兵權,但是領兵數年的他,真的能夠割捨掉戰場,割捨掉那些生死與共的弟兄?
她知道衆位大臣的話語一定落進了他的耳中,他接下來的選擇,她不敢比較,也不敢想象。
夜皇緩緩掃視了一眼大堂,冷漠的眸子滿是殺意,只要與他對視的人就好像看到了沙場上無盡的殺戮,鮮血,殘肢斷臂……
隨着夜皇的視線掃過,衆臣的聲音漸漸落了下來,再也聽不見任何的議論之聲。
夜皇俊美的面容揚起一個媚笑,他哪裡不知道這些大臣膽敢這樣大聲的議論,一定是得了皇上南宮泉的首肯,這是在側面的告訴他,爲了一個女子放棄兵權,不值。
只是……
夜皇舉起不知從哪裡拿到的酒杯,遙遙對着臺上的南宮泉敬了一下,開口說道:“能夠得到她,這些兵權又算什麼?”
說罷,嘲諷一笑,擡手飲盡杯中酒!
轟!
鳳吟的腦中一片嗡鳴,她愣愣的站在原地,心中不斷迴盪着他的話語。
能夠得到她,這些兵權又算什麼?
南宮泉眼眸微縮,夜皇那無形中的威脅讓他感到了一絲恐懼,夜皇的這句話,應該換成,能夠得到她,江山有算什麼?
他知道夜皇從來沒有爭奪江山,坐上皇位的意思,所以他才安心的讓夜皇手中拿着這麼多的兵權,而夜皇也很知趣,每每有關對他有威脅的話,夜皇都會表明態度。
而如今……
夜皇是想要爲了她,拿下這江山嗎?
一瞬間,南宮泉只覺得無盡的威脅和壓迫讓他有些喘不過氣來,而他對夜皇滿滿的放心瞬間土崩瓦解,也讓他瞬間做下了一個決定,軍營裡的衆位將軍和士兵都以夜皇爲首,現在夜皇雖然沒有兵權,但是恐怕只要夜皇招招手,就算叛國,那些士兵也都會跟着,所以他一定要在此次宴會之後,將這種可能扼殺掉!
“既然酒杯已經灑了,再換兩杯上來。”
南宮泉的臉上重新掛上了淡淡的笑容,既然心意已決,他自然不會再被這些所困擾。
南宮澈面色不變,他能看出來,就算是父皇都沒有在夜皇的身上討到好處。
只是他雙眸掃到皇后身上的時候,皇后臉上那淡淡的錯愕和愣神讓他脣角緩緩勾起一個笑容,這早就備好的酒,如果沒有什麼古怪纔怪!
不消一會兒,一個嶄新的托盤被端了上來,這次上來的是一個宮女,她手中銀質的托盤上安放着兩個銀白色的酒杯,還有一個銀質的酒壺。
看着這一切,鳳吟不禁一怔,她對銀質的東西極爲敏感,因爲銀質器皿內盛放的東西定然沒有毒,否咋早就一眼看出來了!
只是一瞬間,鳳吟就明白過來,剛纔那小太監托盤上的酒杯絲毫玉石的,而非現在的銀質酒杯,那剛纔南宮澈的所作所爲,是爲了保住她的性命?可是剛纔那小太監如此配合的擡頭看着她,這又是怎麼回事?
剛剛想到此,鳳吟心下一驚,她不禁側頭靠近南宮澈,小聲問道:“花如雪在你手中?”
你是第一公子,你可以救他!
南宮澈伸出手來拿起兩個酒杯,他臉上帶着淡淡的笑容,轉頭看着鳳吟,輕笑道:“本太子確實將他找到了,但並非是強行留下他。”
聞言,鳳吟的心終於安定了下來,儘管花如雪這個人極其討厭,而且多次尋她的麻煩,但至少也是一個真性情的男子,而且看他對南宮玉兒的態度……
“怎麼?你很關心他?要不要本太子回去就將他殺了?”
南宮澈將酒杯遞到鳳吟的身前,臉上的笑容俊美異常。
鳳吟深深吸了一口氣,接過酒杯,他剛纔用計將那酒水打翻了,確實救了她一命,但誰又知道,此時的她早已經中了毒,早已不在乎那杯酒中是否有毒了。
想到此,她自嘲一笑,“一個月早就過去了,花如雪身爲花府花老爺的公子,不是誰想殺就能殺的了的!”
南宮澈淡淡一笑,拿着酒杯伸手與鳳吟碰了一下,他笑道:“哦?什麼都瞞不過你。”
那滿不在乎的樣子,好像剛纔說要殺了花如雪的人並非是他一般。
鳳吟看着杯中的淺綠色的酒水,只要喝下這杯酒,她就算是南宮澈的側妃了,她就真的嫁給南宮澈了……
第一次嫁人,她不願,但仍舊嫁給了南宮卓,第二次,她願意,她期盼,卻怎樣都沒有成爲夜皇的妻子,第三次……她看着手中的酒杯,怎樣都不願飲下去,卻也無可奈何……
一陣撕心裂肺的悶痛,鳳吟緩緩側頭看了看遠處的那個黑衣男子,不禁笑了,他還是那樣高傲的令人髮指,卻又美豔的動人心魄……
不再多看,鳳吟猛然轉過頭來,閉上雙眼,擡起手中的酒杯,她的眼角緩緩滑落一滴透明的淚水,正打算將這滿是苦澀的酒水飲下去!
就在此時……
鳳吟只覺得一陣風在身邊吹來,她將要飲下酒水的手猛然被人抓住了,在那人的帶動下,她腳下一個不穩,向後倒去,酒杯自然而然的落在了地上,灑了一地……
“噗!”
身子在快速落下,抓着她的那雙手竟是摟在了她的腰間,而她卻不顧所有的猛然睜開了雙眼,入眼處是一個銀白色的面具,一雙魅惑人心的眸子,還有勾起媚笑的雙脣……
夜皇!
是他……
夜皇看着她,眼底帶着溫柔的笑意,淡淡的說道:“你哭了。”
看着夜皇那帶着一絲得意的笑容,聽着他那熟悉的低沉聲音,鳳吟只覺得心底無盡的委屈傾巢而來,隨即將她淹沒,她的雙眸也不禁模糊了,只是來不及回話,兩人的身子便狠狠的砸在了地上!
“嘭!”
一聲悶響,鳳吟悶吭一聲,她在夜皇的身下,首先觸碰到了地面,她只覺得渾身的骨頭都碎了,而胸口處又是一陣劇痛傳來,她來不及想什麼,伸手抱住夜皇的脖子,將他狠狠的壓在她的勃頸處,躲開了他的視線,她才終於側頭吐出了一口黑色的鮮血……
夜皇卻是不知,他只是伏在鳳吟的身上,聞着她身上好聞的鳳仙花香,淺淺一笑,溫柔的問道:“痛不痛?”
吐出悶在胸口處的血,鳳吟終於舒服了一些,只是睜開雙眼的她就看到一個明晃晃的東西在她眼前閃爍了一下,她不禁睜大了雙眼,望着夜皇背上露出銀質手柄的匕首!
順着這個方向,她便看到了那個剛纔端着托盤的宮女,方纔就覺得一陣眼熟,此時想來,她終於明白了過來,這個宮女不就是第一次在御花園外碰到柳絲絲時,柳絲絲身邊的曼柔?
鳳吟不禁擡頭捂住了雙脣,她眸子中的淚水不停的滑落,她艱難的將夜皇從她身上扶起,她卻哽咽的什麼都說不出來,夜皇爲了救她,竟然替她擋下了匕首!
雙手不經意間碰到了夜皇的傷口,鮮血不斷的留下來,不過片刻就就打溼了他後背上的衣衫,她看着手上鮮紅的血水,特警訓練中看慣了血水的她,一瞬間凌亂了!
南宮澈站在一側,方纔曼柔將匕首刺過來的時候,他就怔怔的看着那匕首劃過空氣,向她刺去,他想要擋下來,卻沒有動。只不過是一個慌神的時間,一道黑影就如風一般掠了過來,將鳳吟抱在了懷中,任由那把匕首狠狠的刺進夜皇的心口,刺穿夜皇身上的軟蝟甲。
他卻僅僅是站在原地,什麼都沒有。
只是當鳳吟吐出第一口毒血的時候,南宮澈才猛然清醒了過來,她是什麼時候中毒的?他一直將她保護的很好!
聰慧如他,不過是個念頭,他便察覺到鳳吟走過這紅地毯之時的反常行爲,他緩緩回頭看向那火紅色的地毯,想要知道他的猜測是錯的,但那已經有了一絲破洞的紅地毯,在陽光的照射下,他一瞬間就發現了藏在紅地毯下面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