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沒有察覺到兩人的變化,無憂沒有回頭,只是緊緊盯着眼前液體裡神奇的變化,他本是顫抖的手竟是穩的好似地老天荒一般,口中卻是說道:“她此時劇毒已經侵入肺腑,但還沒有到心,你最好是不要碰她,並且告訴她讓她自己不要動!”
讓她自己不要動?!
葉竹忽然眯起了雙眸,若是不讓他碰她,他能夠做到,但是是誰都能夠看出來,此時的鳳吟已經迷失了甚至,哪裡能聽得進去話?而且……而且她身體內的毒素攻入肺腑,這樣的痛楚,一個弱女子又怎麼能夠忍受的了!
看着無色液體中,那本是變爲絮狀的藥丸漸漸有了凝固的跡象,無憂臉上越加的緊張,“她雖然已經迷失了神智,但是你若是說中她的要害,說出她最在乎的,她就能夠聽得見!快!我還需要一點時間!若是她在這樣亂動,毒素馬上就會攻心,就算解藥制好了也沒有用了!”
聞言,葉竹終於恢復一絲清醒,他看着桌上的液體,也是察覺出了一絲,心下頓時升起一絲希望,他緊緊抓着這絲希望,也不廢話,蹲下身來,看着不斷打滾喊痛的女子,竟是有些不知該說些什麼!
“快!現在死馬要當活馬醫了!”
無憂急切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這讓本就話少的葉竹臉上頓時顯露出了難色,鳳吟究竟在乎什麼?
“鳳吟,你不能動!否則你的性命不保!”
“啊!救命!救我!”
鳳吟絲毫沒有理會葉竹的話語,竟是開始伸手在身上抓了起來,那模樣,讓人看得心驚膽戰!
“敏兒還等着你,你要堅持住!”
“夜皇!夜皇!夜皇……救我……”
鳳吟痛呼的聲音忽然哽咽了起來,那淒涼的模樣讓葉竹的心猛然一滯,痛的無法呼吸,夜皇究竟做了什麼,竟是讓她在這無意識的情況下,還能夠喚出他的名字……
這個想法剛剛從腦海中升起,葉竹便是眼前一亮,也顧不得所以,低頭緊張的看着臉色通紅,緊閉雙眼的鳳吟。
“夜皇!你若死了,夜皇也會死!”
葉竹低聲嘶喊的聲音在這偌大的房間裡不斷的迴盪,角落裡的黑衣人高寒心下一震,而桌前的無憂,一隻手穩穩的倒着白色的粉末,一隻手已經緊緊的握起……
屋子裡一片寂靜,只剩下漏斗裡的沙子不斷滑落的聲音……
看着忽然安靜下來的鳳吟,葉竹眼眸裡竟是瀰漫了水霧,他輕輕說道:“你若死了,夜皇也會死……爲了他,你要忍着,不要動……”
猶如哄騙孩童般小心翼翼的話語,落在屋內的另外兩人耳中,卻是心中一痛,無盡的痠痛將整個人淹沒。
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鳳吟,急促的喘息着,卻再也沒有動一下,就連痛呼聲也沒有了,緊咬着下嘴脣,血水已經染紅了她的雙脣。
半餉,她緊閉的雙眸緩緩滑落兩行淚水……
葉竹蹲在地上,看着沒有一絲動靜的鳳吟,心中的痠痛達到了極點,看她剛纔喊叫的模樣,那一定是極其疼痛,而此時的她,爲了夜皇,竟然一瞬間恢復了平靜,也許此時的她也恢復了神智,親身體驗着身體由內而外散發的痛楚,卻緊緊咬着脣,她……究竟是個怎樣的女子!
忽然,看到鳳吟眼角滑落的淚水,葉竹渾身猛然一顫,這是他第二次見到鳳吟流淚,第一次是鳳府滿門抄斬的時候,她哭的撕心裂肺,讓他刻骨銘心。這一次,她哭的平靜安詳,給他的感覺卻比第一次的時候還要心疼萬分!
他寧願她喊叫出來,他寧願她讓他知道她的痛……
隨着鳳吟兩行淚水的滑落,一瞬間,葉竹朦朧雙眸裡聚集的水霧凝結成滴,滴落在冰涼的地面上……
“哈哈……”
“哈哈哈哈……”
半餉,寂靜異常的房間內,忽然響起一陣大笑聲,將隱在暗處的高寒和蹲在地面上的葉竹的目光紛紛吸引了過去!
無憂此時手中拿着一顆仿似透明的乳白色藥丸,高聲大笑着,而這一刻,葉竹的心也跟着激動了起來!
成功了!鳳吟有救了!
無憂似是有些癲狂的看着這枚透明的藥丸,大聲笑道:“柳老匹夫!怪不得第一次沒有成功,那柳老匹夫騙我!他看到了我的解藥藥單,與正確的解藥藥單只差分毫!”
“他若是說我的藥單不對,本公子必定會花費大量的時間和精力研究一番!而且必定能夠研製出來!所以他便對外宣佈本公子的藥單是對的!這老匹夫!哈哈……”
“本公子風華絕代,聰明絕頂!就算被他這一點小心思騙了,又怎麼會想不到辦法!哈哈哈哈……”
而驚喜的起身的葉竹,自然顧不得聽無憂的這些廢話,不過一個閃身就來到葉竹的身側,伸手將無憂手中的藥丸搶了去,轉身來到鳳吟的身側,這個過程也不過是一個呼吸的時間。
察覺到葉竹的動作,無憂沒有任何阻擋,只是瘋狂的笑出之後,他才轉頭看向了仍舊躺在地上的那個如同血人一般的女子……
葉竹伸手,將鳳吟的雙脣打開,將透明的藥丸放進她的口中,輕輕向上仰起她的頭,見她喉嚨一動,嚥下了這枚藥丸,葉竹的心終於落了下來。
“她會沒事吧。”
看着鳳吟仍舊躺在地上,一動不動渾身顫抖的模樣,葉竹的心都跟着顫動起來,他有些不敢相信的問道。
聞言,無憂看着躺在地上的鳳吟,雙眸裡有着無數的血絲,而他臉色已經蒼白到了極點,“再過一盞茶的功夫,就將她抱上牀。”
安靜的說完這句話,無憂心中一鬆,眼前頓時如同天翻地覆一般昏暗起來,他渾身一陣無力,卻摔倒在了一個堅硬有力的懷抱中,他只來得及看了一眼這個認真而又沉默的黑衣男子,脣角緩緩勾起一個暖心的笑容,便失去了意識。
高寒看着懷中的這個人兒,竟是這般柔弱,他的身體好像沒有重量一般,讓高寒想要一直將他抱在懷中。只是一個女子而已,他爲何要如此拼命……
聽到無憂昏迷前的這句話,葉竹高高懸掛的心落了下來,而無憂的昏迷也不過是引來他的側目一眼,在他的眼裡,除了鳳吟,再也看不見任何東西。
一盞茶的工夫竟是過的這麼慢,讓旁邊站着的葉竹心中焦急一片,卻不敢有絲毫動作。
葉竹擡頭看去,無意間看到沙漏中早已落完的沙子,再看底下鳳吟那已經有些紅潤的臉額,他終於放下了心,待時間到了之後,他才小心翼翼的將鳳吟抱起,放在了牀上。
“嗯……”
渾身一陣痠痛,卻早已沒有了方纔讓她欲死欲活的痛楚,鳳吟輕輕呻吟了一聲,微微蹙着眉頭,緩緩睜開了一雙迷濛無神的眸子。
鳳吟靜靜的看着牀頂,映入眼簾的是一片血紅色,隨着時間,漸漸的淡去,變成了灰白,讓她有一種錯愕感,若是這種情況放在別的女子身上,恐怕早就尖叫的恐慌異常,而她卻是冷靜萬分,特工的獨特靜默在此刻凸顯出來。
葉竹站在牀頭,自她發出那一聲之後,他就一直在緊張的看着她,想要知道她有沒有不舒服,想要知道她還痛嗎,想要知道她的任何情況,想聽她的聲音……
而她卻在醒來之後,雙眼無神的望着牀頂,如若不是她時不時的眨一下雙眼,他都要慌亂的上前喚她!
她這一看就是一個時辰,他這一站是三天三夜還有四個時辰……
鳳吟仔細盯着牀頂,耳朵卻在聽着周圍的聲音,當一切的感官都恢復過來之後,她才緩緩轉頭看向了牀邊一直站着從未離開的人,有些失望,是葉竹。
“我睡了多久?”
睡?她當真以爲她說這句話,他就會放心?她當真以爲她說這句話,他就以爲她在這三天內沒有感到一絲痛楚?
葉竹雙脣蠕動,卻沒有說出口,他靜靜的看着鳳吟,她沙啞的聲音仍舊那樣好聽,“三天。”
鳳吟眨了眨雙眼,似是想要消化這個讓她吃驚的事實,也似是想要看清葉竹是不是在騙她。
只是一瞬間,她的心裡猛然一痛,她忽然有些恐慌,總覺得她在慢慢的失去一個人,難道在這三天內,夜皇他……
鳳吟臉色瞬間變的蒼白,她的眸子裡卻仍舊一片平靜,心口的絞痛讓她有些受不了,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他呢?”
葉竹知道他問的是誰,卻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這三天內一直都呆在這個屋子內,哪裡有時間去注意夜皇的那輛馬車走到了哪裡?只是算着時間,也快到了。
但是,夜皇那樣霸道而又囂張,固執的在除了她之外的任何人面前,都要保證強勢的一面,但是他知道,夜皇身上的傷……能支撐他來到這裡嗎?
見葉竹遲遲不語,還有他皺眉的模樣,鳳吟的心落進了谷底,她的雙手握緊,緊咬着下嘴脣,想要開口勸他說自己沒事,說來就是,但是……她卻始終都開不了口,眼中慢慢落下兩行淚水……
“小姐!小姐!葉大哥!救命啊!”
屋外忽然傳來敏兒驚慌失措,大呼小叫的聲音,能夠住在周圍屋子的人,自然是妙殺閣的重量級刺客,若是誰在這個地區大呼小叫,就在葉竹沒有出聲的時候,就已經被衆位高手羣毆了出去,但是這一切,總歸是有一些特殊情況的,比如這不斷迴盪的聲音中,夾雜着的“葉大哥”三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