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受如此大禮,高虎哪還有理由拒絕,沒辦法,只好答應末由的請求,邀請他隨船一同返回泗川城,當面覲見秀保。
這天對秀保來說可謂是雙喜臨門,不僅繳獲六十艘戰船,俘虜了朝鮮兵馬都元帥元均,還得到了來自郡山城的喜訊,說是經大夫診斷,菊姬已懷有三個月身孕,可見秀保出征前的那次臨幸還是很有效果的。
聞此消息,泗川城內上至秀保,下至足輕皆是興高采烈,滿心歡喜,加之還有三天便是新年,更使得衆人心情大好特好,消息剛一放出去,泗川舊城的桑山重晴,昆陽砦的鈴木重朝快馬加鞭趕往新城,獻上第一份祝福,而固城的島清興,閒山島的青木一矩,晉州的福島高吉以及南海島的桑山一重由於軍務纏身不能趕回,便派人送來書信以示祝賀。可見,這個孩子寄託了整個大和豐臣家的期望,也讓衆人對本家的未來充滿了信心。
當天傍晚,高虎率領抵達閒山島水寨,由於大部分設施遭到毀壞,無法容納如此多的戰船,於是船隊繼續西行,在泗川西南的昌善水寨停靠休整。
得知高虎在昌善登岸,秀保特命那須資吉率馬廻衆前往迎接。隨着船隊的駛近,岸邊的景色盡收眼底:寬廣開闊的泗川港,星羅棋佈的大安宅,隨風飄揚的五七桐,威嚴肅穆的馬廻衆,這一切無不讓末由歎爲觀止,尚未見面便對秀保產生了幾分欣賞和敬畏。
“在下素以爲釜山乃是朝鮮第一大港,今日得見泗川,方知一山更比一山高啊。”末由雙手扶着欄杆,迎着海風感慨道。
“民部過獎了,”高虎搖了搖頭,微笑着說道:“釜山乃是徵韓大軍根本所在,泗川不過是一介小港,又怎敢和金吾殿下的本城相提並論。”
“話可不能這麼說,釜山雖是三軍糧草集散之地,可泗川更是順天、馬山兩大據點的關鍵所在,要論輕重,兩者還真是不相上下啊。”末由本是實話實說,卻像是有意奉承般博得高虎一陣欣慰。
“既然您這麼說,高虎也就只好實話實說了,文祿年間,釜山作爲九州四國水軍的本據地,自是應當建設得宏偉壯麗,而當時的泗川,不過是島津家的一個據點,並沒有太多戰船停泊,因而無需大興土木。”
“可現在不同了,侍中接管了泗川,而且我們大和豐臣家有了自己的水軍,你也看到了,不論是規模還是實力,我們的水軍都絲毫不遜於釜山水軍,因此,我們完全有必要擴建港口,修繕城池。當然,最先意識到這一點的不是在下,而是侍中殿下,早在三路大軍開始北伐之時,他便命我等着手修建。現在不僅是泗川港,就連四周的防禦陣地也已是翻修一新,這其中的曲折絕非常人所能想象啊。”
“如此大規模的工程想必要耗費不少錢糧吧?”末由試探性地問道。
“那是當然,要不然我怎會用‘曲折’來形容這項工程呢,好在這一切都過去了,當時的投入現在已經初見回報,應該能堵住那些老家臣的嘴了吧。”高虎不想讓末由知道得太多,這邊剛一說完,便匆匆結束交談準備下船去了。
“佐渡守回來的可真是時候啊,剛剛接到消息,說是菊御前已經懷上了少主,足足有三個月呢,主公正忙裡忙外佈置廳堂,實在抽不開身,特讓卑職前來迎接您。”剛一見面,資吉便等不及地將這個喜訊告訴了高虎。
“資吉你也真是的,與一(資吉的嫡子)誕生時都沒見你這麼興奮,況且孩子尚未降生,你怎麼知道就一定是少主啊?”得知菊姬懷孕,作爲實際上的首席家老,高虎自是激動不已,可高興之餘也不忘調侃下眼前這位馬廻衆總隊長,他可是在秀保之前便喜得嫡子啊。
當初擔心這是對主家的不敬,資吉差點將與一殺死,好在其妻抱着孩子拜見秀保,讓資吉捱了一通訓,這才挽救了那須家的僅存血脈。
資吉的兄長,擁有下野國五千石知行的那須資景,因爲外出狩獵時被猛虎所傷,不能生育後代,故而希望將資吉的嫡子收爲養子,繼承那須宗家,爲表誠意,資吉之父資晴,特別將那須家歷代當主的通稱“與一”賜給了他。
資吉可不是省油的燈,當初被趕出家門,現在又想將嫡子迎回下野,天底下哪有這樣狠心的父親和兄長?即便是繼承宗家當主之位,資吉也不稀罕,他現在可是巖室一萬兩千石的大名,怎會爲了下野那五千石將嫡子交出去?況且那須家現在是強枝弱幹,所謂的宗家不過是虛名罷了,等你資景一死,我紀伊那須家不就順理成章地繼承宗家了,何須將嫡子交予他人。
可秀保卻不這麼想,作爲下野名門,底蘊深厚,怎能輕易斷絕家名,況且還有五千石封地呢,有這顆釘子安插在家康頭頂上,再聯合宇都宮以及蒲生家,獲取關東的情報便容易多了。因此,秀保親自出面,調節兄弟兩人的關係。資景也並非不識時務,迫於秀保的壓力,不得不採取折中的方法,將資吉收爲養子,待自己百年之後,由資吉繼承那須宗家,以實現那須家的統一。
經過這麼一番波折,資吉對這個嫡子的寵愛與日俱增,關懷更是無微不至,知道高虎是在調侃自己,不怒反笑,點着頭說道:“與一頑皮的很,卑職早就不想要了,他咋能和少主比啊,請大人相信卑職,御前懷的肯定是少主,肯定是!”
“行啦,別貧嘴啦,趕緊帶我前去覲見主公,旁邊這位大人可是怠慢不得啊。”高虎拍了下資吉的腦袋,微笑着說道。
“哈,卑職這就領您去御殿。”說完,資吉命馬廻衆牽出兩批戰馬,分別交予高虎和末由,自己則是和諸將緊隨其後,沿着中央大道向泗川內城行進。
而就在此前一天,毛利秀元率領三萬五千人的大軍,浩浩蕩蕩地開進了清州城,守將陳愚忠和楊元率領重蹈全州覆轍,帶着三千明軍倉惶逃往公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