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個處理結果,不論是以石田三成爲首的文臣派,還是以北政所爲首的閨閥都表示贊成或者默許,唯有一人,那便是德川家康,他勃然大怒,語氣強硬地質問道:“犯下如此大罪,竟還能保留六十餘萬石知行,你叫吾等這些大老奉行今後如何是從?”
秀保早料到德川家康會出言反對,但沒想到竟會這般強烈,“看來不把前田家徹底整垮,他誓不罷休啊。”秀保如是想到。
“方纔內府也承認了,此番少將謀逆與大納言無關,那還有什麼不妥的?”
德川家康不以爲是地回答道:“老夫是說與大納言無關,可少將畢竟是前田家的嫡子,未來的家督,因此大納言的知行也就是他的,這樣一來,新川、東加賀之地也應該削減吧?”
“嫡子不假,可未來的家督嘛…”秀保頓了一下,緩緩說道:“這點可不能亂說。”
“右府這話什麼意思?”德川家康警惕地問道。
秀保回答得很隨意:“很簡單,少將雖是嫡子,可並不一定是家督啊,現在大納言尚且健在,誰是前田家的家督還不一定呢,您說是吧大納言殿下?”
前田利家是聰明人,明白秀保的意思,只要前田利長不是家督,那他利家的那部分領地就動不得,因此,利家利索地點頭道:“右府說的沒錯,老夫又不是隻有一個兒子,利政、猿千代、犬千代還有剛出生的乙鬆丸都是不錯的孩子,老夫尚未決定由誰繼承家督,難道內府殿下想替老夫做主不成?”
此話一出,博得在場衆人哈哈大笑,時不時地有人小聲嘀咕,嘲笑家康多管閒事,竟敢插手同爲五大老的前田家的家事。
德川家康的臉漲得通紅。不依不饒地反詰道:“自古便是立嫡長子爲家督,您何必爲了逃脫罪責強詞奪理呢?”
“強詞奪理?”前田利家在衆人的撐腰下也變得主動起來:“照這麼說,結城少將也可以繼承德川家嘍?”
“這怎麼可能!”德川家康憤然揮袖,與前田利家怒目相視道:“少將已經過繼給了結城家,怎能繼承本家家業?而越中少將不同,他可是您的嫡子,哪有看着嫡子不立,而立庶子爲家督的,您這麼做,對前田家百害而無一利啊。”
前田利家一聽。不禁笑道:“內府所言差異,少將品行不端,乖張跋扈,老夫早有廢立之心,只是一直沒有和夫人商討,今日既然提出來,那老夫就說個明白,我前田利家出身卑微,在家中本是排行第二。承蒙信長公器重才取代家兄利久成爲荒子前田家的家督,從那時起,利家便覺得家督之位應是賢者而非嫡子繼承,若是嫡子才幹出衆。不負所托,那自是無異;若不是,或者不孚衆望、爲人平庸,那又怎能安心將家業託付?”
“利家追隨太閣東征西討。謀得百萬石知行實屬不易,豈能因爲利長是嫡長子就隨意將家業傳給他?老夫自己都只是次子,又怎能受這些繁文縟節的禁錮?實不相瞞。早在太閣去世時,老夫便有意立嫡次子利政爲家督,只是考慮到天下不太安定,才遲遲未對外公佈。今天老夫正好藉此機會和夫人商量,不知夫人是否同意?”
阿鬆與北政所都是性格剛毅,足智多謀的女子,此時此刻,豈能體會不出前田利家的話外之意?
“殿下所言甚是,妾身雖寵愛利長,可若論品德和才幹,利政遠勝其兄長一籌,冊立家督之事妾身本不該插手,如今殿下提出來,那妾身只好如實相告了:平心而論,利政更適合擔當前田家的重擔,至於利長,只求將來能有個一兩萬石餬口便可,這點還望殿下能替妾身轉告利政。”
“這恐怕不行,”前田利家撓了撓頭回答道:“利長定是流放無疑,怎會獲得萬石以上的知行?老夫懇請右府和諸位大人賣個情面,不要將利長的流放地設得太過苦寒,能保證一個月吃上三頓大米老夫便心滿意足了。”說罷,前田利家朝上首的秀保深深拜服,一個年近花甲的老者如此卑躬屈膝,着實讓在座衆人爲之動容,不少大名小聲請求秀保和北政所答應利家的請求,就當作是完成他最後的心願吧。
可德川家康並沒有這麼容易被前田利家夫妻打動,他看着這出苦肉計,陰笑道:“利家啊利家,爲了保存家業,竟把辛苦培養起來的嫡子捨棄了,我家康還真是小看你啊。”
想到這,他不依不饒地向秀保和北政所進言:“即便如此,那也不能立利政爲家督,他也是罪臣,況且還要謹慎三年,這三年間前田家交給誰打理?”
“內府這是何意?難道你覺得大納言活不過三年?!”秀保冷冷反問道。
“是啊,內府你這話也太歹毒了吧,大納言身子硬朗着呢,別說是三年,三十年也沒問題啊。”北政所逮住機會捅了德川家康一刀。
其餘大名也跟着起鬨,說什麼家康早就盼着利家去死,好把五大老的權力集中在自己手中,石田三成也摻和道:“能登守是有罪,可地已經削封,人也要閉門謹慎了,該有的懲罰已經有了,大納言立誰做家督,是前田家的內務,吾等又怎能干涉?只要大納言身體康泰,他就是家督,前田家自然由他打理,內府就無需操心了。”
面對衆口一致地質疑和揶揄,德川家康惱羞不已,沉沉地吸了口氣,低吼道:“罷了罷了,既然諸位都不在意,家康又能說什麼,那就聽右府和北政所的,保留前田家北陸三國五郡六十四萬石的知行,但是五大老之位諸位覺得……”
“這有什麼好說的,”秀保打斷道:“既然說白了與大納言無關,那大老之位還是由大納言擔綱,這點還需商量麼?”
“犯下如此大罪,怎還能擔綱大老?!”德川家康近乎暴怒了。
“都說了和大納言無關,他留任又有何錯?”面對家康的不依不饒,北政所也惱怒了:“大納言與內府可是同僚,您怎能這般糾纏,好了,若是諸位沒意見,處罰的事就商量道這裡,接下來,嗯,該商討如何獎賞有功之臣了。”)
ps:??今天給他們講日本戰國,真沒幾個感興趣啊,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