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種情況下,恐怕但凡是一個有尊嚴的人,都不會出手去救一個剛剛還滿口謾罵羞辱自己、不把自己當做人看的人。
他夜四有屬於自己的驕傲,他是守衛婆羅城的戰士,卻不是爲夜家人拼命出力卻又不討好的狗腿子。
“救你?哼。你這種人,還是好好享受玉骨龍馬的蹂躪吧!”千月負手而立,穩穩地站在馬車車頂,滿眼冷冽的睥睨着下邊被玉骨龍馬兩隻骨翅扇的脫力、完全找不到爹媽的夜流年。
周圍的人都只是圍觀,沒有人出手,最多對着被玉骨龍馬蹂躪的一會兒上一會兒下的夜流年,露出一個憐憫卻絕不同情的眼神。
所有的人,都只覺得夜流年是自作自受,甚至頗爲覺得好笑、不屑。
剛纔還罵夜四罵的那麼難聽,這會兒知道只有夜四有能力救自己了,就又開始舔着臉求夜四。
人總要爲你自己的無禮而付出代價。
好一陣過去,隨着千月一聲“可以了”,玉骨龍馬才終於放開了被折磨的完全喊不出一句話的夜流年。
撲通一聲摔在地上,這時的夜流年,身上看起來精彩極了。
原本一身紅色勁裝,此時只要不是重點部位,全都成了條橫狀,一片一片的搭在身上,近乎半、裸,嬌嫩的肌膚上,此時青一塊紫一塊,還有不少磨損破皮的,一張原本嬌媚的臉誇張的腫脹着,此時更是讓人無法直視。
見到自己好好地一身衣服,竟然被刮成這幅模樣,夜流年終於知道怕了,蜷縮着雙臂抱住自己的身軀,頓時“啊——”的爆出一聲刺耳的尖叫。
見她這樣,夜四冷冷一哼,取下自己身上的黑色披風,一把扔到了夜流年的身上,寬大的披風剛好遮住她的軀體。
這是他對夜流年最後僅存的仁慈。
夜流年已經被剛纔那猶如三百六十度旋轉一般的超高強烈刺激,給嚇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就在這時,街道盡頭又傳來一陣急速的馬蹄聲,十多匹馬奔到跟前,倏地停了下來,馬上坐着幾個勒着繮繩、年紀大小不一的人,爲首的是一個長着兩撇鬍子的中年人,人人都還穿着一身白甲銀鎧。
幻風衛的人。
這個中年人拉着馬匹的繮繩,看到當中被整的悽慘、抱着自己雙臂一個勁兒顫抖的夜流年,神情嚴峻的臉上,現出一絲慍怒。
這個中年人就是夜流年的父親,夜天野,他是剛剛接到夜流年身邊小丫頭的報告,急匆匆的趕過來的,誰知一過來,就看到自己的女兒這副可憐模樣。
“誰幹的!給老子滾出來!”
他這麼一聲怒喊,卻是無人應答。
誰幹的?玉骨龍馬乾的,可是任憑他再怎麼喊,本來就大喇喇的立於最顯眼位置的玉骨龍馬也不可能給他“滾出來”。
而這種無人站出來的情形,也給了頗爲自負的夜天野一種別人畏懼他,而不敢站出來的假象。
不善的視線掃視了一圈,所有人都是抱臂上觀的圍觀姿態,最後,夜天野的視線落在了落在立於一輛馬車之上、表情戲謔而又不屑的白衣小子身上。
雲千月。
單是看她的神情,夜天野就知道夜流年的受傷肯定跟她有關。
然而,夜天野卻並未立即就朝着雲千月發難,反而是眯着眼,視線落到一旁冷眼旁觀的夜四身上,頤指氣使的質問口氣隨之而來:“夜四,流年好歹也算是你的侄女,她被人欺負成這樣,你就這麼事不關己的看着?”
夜天野這麼一問,周圍立即就有人發出低低的嗤笑聲。
真不知道夜流年這對父女是哪來的自信,你的女兒那麼罵夜四,但凡是個男人,都不可能理會夜流年的死活。
更何況,這個人不是普通的男人,而是婆羅城受人尊敬的勇士夜四,他能夠解下披風披在你女兒的身上,不讓他繼續丟臉,已經是非常照顧這份淺薄的“叔侄之情”了。
“夜大衛長說笑了,我夜四不過是個小小的守城將,哪裡高攀得上流年小姐做侄女。”對於夜天野的質問,夜四卻只是不冷不熱的輕巧回答。
從夜流年嘴裡說出來的話,代表的不僅是夜流年自己的看法,更多的是作爲父親的夜天野的想法,以及他對待自己的真實態度。
既然夜天野打心底不將自己當做兄弟看,他夜四也還沒有卑賤到去求着夜天野當兄弟的程度。
這樣的兄弟情義,不要也罷。
要了,誰能保證夜天野不會在哪裡天,在自己的背後插上兩刀?
而夜四的這番客套話,要是放在別人嘴裡,直接就會被當做是對夜天野的奉承話,可是在這樣的情形下,又是出自夜四的口中,那就是對夜天野的無盡諷刺。
夜天野哪裡聽不出來?
不過他也懶得跟夜四多說廢話,夜四今天任由他的女兒在這裡被人欺負成這樣,那他就多了一個找這些巨人麻煩的正當理由。
夜家幻風衛不能總是在任何時候,都被婆羅城中的這百來個巨人壓得低人一頭。
“呵,你還知道自己是守城將啊,我的女兒在這裡被人欺負,你卻不聞不問,你這守城將就是這麼當的?”夜天野的冷笑聲夾雜着話語冷冷襲來。
“夜天野,我想有一件事情,你好像搞錯了吧?”夜四眼帶嘲諷的看着夜天野,一字一句的將接下來的一席話說完,“我是婆羅城的守城將,我守衛的是婆羅城的這道堅牆,而不是你夜天野的女兒。還有,給你一句衷心的勸誡,好好教會你的這個女兒怎麼做人吧,不要長這麼大了,還跟一隻狗一樣,在街上亂吠,擾亂婆羅城的治安是小,萬一惹到了不該惹的,丟了狗命,纔是大事。”
夜四平時沒有這樣話多,但是現在,卻是一席話,用這種方式直截了當的徹底斷了這一份本就不真誠的情誼。
“你——”夜天野被這從未聽到過的話語直擊狠狠鬱結,雙眼一眼不眨的瞪着夜四,恨不得現在就拿自己手中的長槍刺穿夜四那醜陋的軀體!
“哼!我再說一遍,是哪個傷了我的女兒!”夜四的實力擺在那裡,夜天野並不敢真的拿夜四怎麼樣,眼下他也做不到,只有將怒氣攢起來,撒到真正的兇手身上。
就好像真正的兇手,就是可以任他拿捏的軟柿子一般。
饒是他中氣十足,喊得一嗓子整條街老遠都能聽到,可還是無一人應道。
回答他的,只有玉骨龍馬突然發出一聲啼叫,釋放出一股屬於王者幻獸的強大威壓,接着,這十來個人所騎的馬,頓時猛地腳下一軟,身體一晃,一個個口吐白沫的癱倒在地上,痛苦的俯首稱臣。
馬兒一倒地,自然的,馬背上的十來個人都毫無防備,也紛紛姿勢精彩的各自從馬背上狠狠的摔到了堅硬的地面上。
就連夜天野,也非常狼狽的在地上打了個滾。
倒不是說這十多個人武力真的不行,而是那股自玉骨龍馬身上散發出來的王獸威壓,除了馬兒受影響,這幾個人也沒有例外的被波及到,根本就無法施力自保。
堂堂幻風衛的衛長在這裡丟了臉,夜天野臉色難堪的站起身子,手中長槍猛地往地上一鑿,雙眼兇狠的盯住馬車之上的千月:“就是你,傷害了我的女兒?”
聽到質問,千月臉上始終帶着淡淡的神情,從馬車的車頂輕輕的躍下,腳步輕穩的走到玉骨龍馬的身邊,擡手動作輕柔的撫摸骷髏馬頭,剛纔還在狠狠發飆的玉骨龍馬,立即溫順的低下了骷髏馬頭。
這時,千月纔不鹹不淡的看了夜天野一眼,神情中很是不將他看在眼裡,隨即,冰冷的話語夾帶着極爲不耐的語氣傾吐而出:“你是眼瞎嗎。我家的馬兒剛剛不是已經告訴了你,是它乾的嗎。”
“可惜,你問是誰幹的,我家的馬兒才一站出來,你們這些馬匹,就全都沒用的腿軟了呢。”千月瞟了一眼那幾匹馬,不屑的說道。
“它?臭小子,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嗎?一隻怪物,畜生,能將我的女兒給折磨成這副魂不守舍的樣子?”對着千月極爲不恭不敬的話語,夜天野心裡雖然極爲氣惱,然也不打算這個時候就對她下手。
等到將事情問清楚了,有她好受的!
“不然呢?你以爲本公子我,會有興趣對你這個瘋狗一樣的醜八怪女兒動手嗎?”千月好笑的看了夜流年一眼,隨即就回了夜天野一句更加讓他窩火的話。
夜天野完全不能忍了,手中長槍再次朝着地上狠狠一鑿:“管你們是誰!來人,給我抓起來!”
一聲令下,跟着夜天野趕來的十多個人立即再次將千月和玉骨馬車團團圍住。
“哦,怎麼,要以多欺少嗎?是擔心自己的實力,單挑太弱嗎。”被十多個高手圍困住,卻不見千月有一絲的緊張,反而是淡淡的語氣,說出來更加囂張的挑釁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