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雲昊到來之前,湛太傅先問了輕鸞幾個問題。
“輕鸞姑娘,昨晚你是在放學之後進的雲太傅書閣?”
輕鸞點頭,沒有否認:“是。”
“爲何而去?”湛太傅幾不可察地皺眉,“你的成績很優秀,況且雲太傅教的是天樞班,你不是他的學生,怎麼會想到去找雲太傅?”
“昨晚放學之後,學生原本想去園子裡走一走,但是途徑雲太傅書閣的時候,聽到裡面有動靜,就駐足逗留了一會兒。”輕鸞聲音不大,但是因爲周遭很安靜,她自己吐字清晰,說出來的話幾乎讓在場的所有人都聽了個明白。
湛太傅捻鬚點頭:“繼續說。”
輕鸞擡頭,遲疑地看了一眼湛太傅:“太傅,事關其他學子的名聲——而且學子還是世家嫡子,也可以說嗎?”
“當然是可以。”湛太傅毫不遲疑地點頭,語氣威嚴而沉着,“在書院裡發生的任何事情,不管牽涉到誰的頭上,都不是家世背景可以開脫的,任何人都需要爲自己的行爲承擔責任。”
輕鸞聞言點頭:“學生昨晚聽到太傅書閣裡的動靜,是因爲雲家長子在書閣裡毆打雲太傅。”
什麼?
此言一出,全場譁然,紛紛變色。
雲家長子在書閣裡,毆打太傅?
湛太傅也是臉色微變,目光緊緊地盯着輕鸞:“小姑娘,這種事情可不能亂說,你可知道雲家長子的身份?他是雲侯的嫡長子,若是胡言編造,你知道會有什麼後果嗎?”
是啊,雲初陽可是雲侯家的嫡長子,而且三月春闈的時候剛參見完朝廷的選拔考試,即將入朝爲官,這個時候,若是有人故意捏造事實敗壞雲初陽的名聲——
只怕後果不堪設想。
所有人瞬也不瞬地盯着輕鸞,想知道這個小姑娘是否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太傅。”輕鸞目光平靜地看着湛太傅,“如果這件事是真的,是不是因爲他是雲家嫡長子的身份,就不能追究他的過錯?”
小姑娘的目光太清澈坦然,彷彿能看到人心裡最陰暗的一面,即便並沒有抱此想法的湛太傅也因此而覺得有些狼狽。
“書院有書院的規矩。”他道,“雲家長子在家裡如何對待自己的家人,與書院無關,但是在書院裡他是學生,雲太傅是太傅,學生毆打太傅一事若是屬實,必須按照書院的規矩處理。”
輕鸞點頭:“此事是真的,學生不敢撒謊欺騙太傅。”
說着,她把昨晚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並道:“雲太傅學識驚人,是個好太傅,昨晚雲家長子掃落了學生們剛做完的卷子,學生進去的時候看到了滿地都是試卷,就幫雲太傅整理了起來,並告訴太傅,即便是太傅,也無權糟蹋學子們的成果,雲太傅很誠懇地認了錯。”
話音落下,不止是湛太傅和夫子們相對無言,便是全書院的學生,也是面面相覷,隨即眼神就有些稀奇地看着這位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