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鸞在宸王的書房跪到日落西山,跪得雙腿僵硬發麻,沒有了一點知覺,只有如蟲蟻啃食一般鑽心入骨的刺痛,不停地折磨着她的感官。
輕鸞臉色發白,卻始終半垂着眼,一聲不吭,身體動也沒動上一下。
書房的門被再度推開的時候,夾雜着一縷微風拂過,輕鸞脣畔輕顫,下意識地想轉頭看他一眼。
但,也是想想。
宸王走路沒有聲音,但是隻要他出現的地方,便是連氣息也是肅冷威嚴的,讓人心裡如壓了一座大山,不敢有絲毫放肆的舉動。
沉默地在案後落座,緊接着,書頁翻動的聲音鑽入了耳朵裡,輕鸞低垂着眼,嘴脣有些泛白乾澀。
“本王停了你書院裡的課。”宸王淡漠的聲音從案後傳來,帶着彷彿亙古不變的冷峻,“明日一早,你進宮去九公主面前侍墨。”
話音落下,輕鸞心裡一沉,擡起蒼白的小臉:“王爺……要把輕鸞趕出去?”
宸王皺眉。
“輕鸞知道錯了……”脣瓣輕顫,她想說些什麼,可顫抖了半天,卻只說出了這一句,“輕鸞……輕鸞知道錯了……”
宸王目光落在她蒼白無神的臉上,瞥見她眼底隱隱浮現的淚花,表情微頓,隨即淡道:“起來吧。”
輕鸞卻像是丟了魂一樣,怔怔地跪在地上,低着頭,一動不動。
宸王見狀,再度皺了眉,聲音沉冷如冰:“輕鸞。”
輕鸞驟然打了個寒顫,小臉上褪去了所有血色,緩緩擡眼,慢慢地,挺直了身體,膝行往前,一步步,像是感覺不到膝蓋上早已紅腫不堪的疼痛,直到宸王面前。
伸出蒼白的纖手,顫巍巍地抓住了他的袍角,細若的聲音帶着幾分破碎:“輕鸞知道……知道錯了,求王爺不要趕我……”
“知錯了?”宸王語速放慢,聲音依舊沉冷。
輕鸞顫抖地點頭,仰望他的眼神帶着一絲哀求和明顯的不安。
“如果真的知錯了,以後便要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宸王冷冷看着她,“在本王府裡待上一天,就給本王做到自珍自愛。”
輕鸞依然是顫抖着點頭。
“白日去鳳寰宮伺候,晚上回王府。”宸王說完,“起來吧,自己去上藥。”
輕鸞聽到此言,心裡驟然一鬆,垂下眼,過了良久,才雙手貼着地面,慢慢站起身。
忍着如針扎般的刺痛,她額頭上一片冷汗,然而站起身之際,一陣天旋地轉的暈眩兜頭襲來,跪了幾近一整天滴水未進的小姑娘,華麗麗地暈了過去。
宸王伸手一撈,抱着人走出了書房,聲音疏冷:“傳太醫。”
太醫很快來了,原以爲宸王受了傷什麼的,畢竟宸王府這些年傳太醫的次數一隻手都數得過來,但是到了之後才發現,不是宸王受傷,而是一個小姑娘被罰跪時間久了,體力不支暈厥了。
太醫心裡震驚,宸王府什麼時候有了個這麼大的小姑娘?而且宸王也真是狠心,如此漂亮柔弱的小姑娘,他也狠得下心罰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