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傾聽完,也沒有說什麼,只淡淡道:“知道了。”
擡眼看了看窗外,天色已經暗下,她起身道:“孤出宮一趟,你們……”
“奴婢要跟着殿下。”紫陌連忙開口,“殿下一個人出宮多危險。”
危險?
九傾輕飄飄地看了她一眼,淡道:“要跟就跟着,孤也沒說不讓你跟。”
紫陌聞言訕訕一笑,吐了吐舌。
九傾轉頭看向輕鸞,“你今晚回去的功課就是以今日的選妃宴爲題,寫一篇文章。”
“殿下要奴婢寫什麼樣的文章?”輕鸞輕問,“是寫重陽節賞菊選妃,還是寫一篇奴婢在選妃宴上所見所聞之後的心得?”
“你覺得呢?”九傾挑眉,“孤要的是一個能力卓絕,心思敏銳的女官,可不是一個抒情的詩人。”
輕鸞明白了,於是輕輕蹙眉:“什麼都可以寫麼?”
九傾聞言微默,須臾道:“你指的是哪方面?”
“關於鈺王的。”輕鸞說完,擡眼看着紫陌,“紫陌姐姐能先出去一下嗎?我有些話想跟殿下單獨說。”
紫陌點頭,什麼也沒問,轉身走了出去。
“殿下。”輕鸞擡眼看着九傾,“奴婢覺得,鈺王對您的心思……不單純。”
九傾斂了笑容,沉默地看着她。
輕鸞低頭跪了下來,“奴婢無狀,請殿下賜罪。”
九傾在椅子上又坐了下來,淡淡道:“爲什麼這麼覺得?”
“鈺王身上有一種哀傷……”輕鸞蹙眉,眸心漸漸流露出深思,“他跟殿下說話的時候,眼底的神色是喜悅的,雖然他一直在笑,但只有在殿下面前流露出的笑容才最真心,而在紫陌姐姐面前笑的時候,那種笑容是因爲透過眼前的人而得知另外一種信息而欣悅的笑——”
頓了頓,她有些遲疑地道:“奴婢當時在心裡猜測,鈺王見到紫陌姐姐時應該就知道了殿下也在場,所以才笑得那般愉悅,卻又帶着幾分疏離,那種疏離……應該是針對紫陌姐姐的,但是疏離之中又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愧疚。”
“奴婢不知道這種愧疚從何而來,所以也就不確定自己的感覺對不對,但是奴婢可以確定,鈺王到了亭子裡之後,他的心情很好,很放鬆,有一種包容天地般的感覺。這種感覺……不像是兄長對妹妹,而是一種……無怨無悔的成全。”
輕鸞握了握手,有些緊張,有些不安,因爲她不知道自己這些話說出來意味着什麼,但是她知道,坦白地說出自己心裡的感受,並且只讓殿下一個人知道,這是她的本分,也是九傾需要的忠誠。
九傾沒有說話,只是安靜地注視着她,不知道心裡在想些什麼。
輕鸞深深吸了一口氣,接着道:“鈺王離開亭子往菊園去的那一剎間,奴婢看見了他眼底的失落和哀傷,很奇怪,明明是鈺王自己要去看看湛家姑娘的棋藝,可他的眼底卻完全沒有一絲期待,而只有哀傷,這種感覺……用眼睛看得不真切,卻能更清晰地用心去感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