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傾手裡拿着的這張畫上,畫的是一個少女,才十四歲左右的年紀,容貌漂亮精緻,靈動脫俗,身上穿着一襲粉色宮緞的裙裝,兩隻大眼睛靈透通靈,不點而朱的脣瓣輕揚,小臉上帶着笑容,看起來無憂無慮,單純而快樂。
這個少女跟九傾一模一樣的容貌,只是跟此時的九傾在氣質上有些差別。
南族的軒轅九傾性子平和而沉穩,早已褪去了少女的單純天真,眉眼間那種毫不掩飾的快樂,如今在九傾身上也早已淬鍊成了一種君臨天下的王者氣度。
三年前九傾十四歲,尚未重生之前,她的確有過很長一段快樂無憂的日子,臉上的笑容大概也是如畫上這般純真,可九傾卻知道,畫上這女子穿着的衣服卻並非這一世的自己所有——
粉色的宮緞裙裝,在曾經那個朝代裡,是皇宮裡最昂貴的服飾,而身爲南族儲君的九傾,每一件衣服所用的料子都勝過這件,並且,款式上也有着很大的不同。
九傾目光微轉,看向案上其他畫作,一眼看去竟有數十張之多,且每一章上的人都是同一個人,但穿着打扮卻有些不同。
伸出拿起另外一張,九傾垂眼看了看,畫上的自己穿着一身男裝,看起來像個玉面貴公子。
看着這幅畫,九傾記憶深處恍惚浮現一幕畫面——很久很久以前的一個夜晚,她穿着這副男裝尾隨在太醫出診的隊伍中充當了一個小跟班,是去給當朝大將軍的兒子治傷。
那也是記憶中她唯一一次穿着男裝,進了大將軍府,看着趴在牀上動彈不得的男子,她心疼得無以復加,雖然他身上的傷是因爲她才落下的,但是彼時她並不知道。
只是抱怨着他爲何不好好保護自己,他只是笑了笑,蒼白的眼底卻隱藏着一抹任何人都不知道的苦澀。
或許那個時候因着這一次受傷,他就知道了,他們的相愛已經註定不會有任何結果。
可他不曾在她面前吐露過一個字。
她是皇宮裡最受寵的小公主,皇上皇后把她捧在掌心寵着,捨不得她受一點點委屈,她有隨時可以出宮的權力,她在所有人眼中是高高在上的,尊貴不可侵犯的明月珠寶。
而他……
那個時候,武將的地位比文官差很多,而他的父親雖然是當朝第一大將軍,但官級只有四品,而公主的駙馬,至少要在二品以上的官員家裡選擇一個才華橫溢品貌出衆的新貴。
可這些,當時他們都並不知道,因爲沒有人提前告訴他們。
九傾拿起另外一張畫,安靜地看着,這副畫很熟悉,她之前在夜瑾哪裡也看到過相同的一幅,只是那幅畫是一份卷軸,而這裡,只是畫在了一張白紙上。
若說之前她還不確定那幅卷軸上的女子是不是自己,那麼此時,她已經知道了,十月十六……是前世他的生辰,這幅畫……是他跟她的最後一次幽會,算是記憶中最後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