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瑾被困在了祭司殿。
那間宮室裡,四面宮壁皆被施法嵌入了八卦鏡,是整個祭司殿凝聚神力最深之地,肉體凡胎之人被困入此地,幾乎沒有任何出去的可能,哪怕是宸王,面對這樣的境況也照樣無計可施。
但是九傾暫時並不擔心。
天罰已經到了第五重,她的身體和元氣都已經有了損傷——除了天罰所造成的元氣大傷之外,她利用神識盯着大祭司和夜瑾的動向,也同樣消耗了很大的元氣。
鏡子裡,九傾看到大祭司離開祭司殿之後,又一次進了宮。
九傾眉心深深皺起,大祭司這段時間進宮的次數委實多了些,這顯然不尋常。
絕色脫俗的臉上一天天失去了血色,九傾卻彷彿感受不到自身承受的痛苦,目光緊緊地盯着大祭司的動向,心裡抱着最後一絲幻想,她希望……對付夜瑾的事情跟她的父皇無關。
但是很快,她發現自己的幻想慢慢在破滅。
大祭司進入了御書房,白色的祭司袍服襯着他淡漠疏離的面容,永遠帶着一種站在雲端俯瞰蒼生的高不可攀。
侍奉神靈的大祭司身份是尊貴的,這一點毋庸置疑。
除了尊貴,他的身上還有一種聖潔純淨氣息,但是此時,九傾從他的身上看不到純淨也看不到聖潔,只看到一種自取滅亡的暗黑之氣。
“皇上,西陵皇子此時被困在了祭司殿。”大祭司的聲音淡漠,“微臣覺得九公主殿下沉迷於兒女私情,對於南族的江山不是幸事,此番殿下不管是逆天改了誰的命格,都是一件違背了天意的事情。皇上覺得,殿下此次能爲了某個人而承受七重罰,來日有沒有可能爲了愛一個人而贈與七字咒?”
軒轅重臉色一變,緩緩皺了眉頭:“大祭司是不是多疑了?”
“是否多疑,皇上心裡有數。”大祭司道,“微臣覺得,這位西陵皇子留不得。”
此言一出,軒轅重瞬間沉默了下來,眉心緊緊蹙起,眼底浮現猶疑之色。
透過鏡面,九傾清楚地看見了自己父皇的表情變化,心裡緩緩一沉,置於膝上的雙手不自覺地握緊。
“朕相信自己的女兒。”良久之後,軒轅重緩緩開口,“傾兒應該明白自己在做什麼……”
“皇上,九公主殿下已經不是以前的公主,她是一國之君,她有自己的主見和魄力,她現在做事已經完全不會再考慮其他人的想法和感受,否則,她便不可能獨自承受七重罰,而沒有對任何人泄露一絲口風。”
大祭司一字一句在軒轅重耳邊迴盪,也讓九傾第一次見識到,原來祭司殿的大祭司也有這麼好的口才。
軒轅重的心已經動搖了。
九傾獨自進入神宗聖殿,選擇承受天罰而改命,對他這個父親已經造成了濃重的憂心牽掛,這些日子他以政務繁忙爲由,幾乎不敢再踏入疏凰宮,就怕泄露了自己眼底的焦慮擔憂,讓皇后也跟着焦灼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