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方纔要殺夜瑾的時候,怎麼就能說殺就殺了?”九傾淡笑,面上彷彿一片雲淡風輕,“大祭司的職責是侍奉神靈,爲皇室祈福,不是爲了干涉帝王的私人感情,更沒有資格擅自決定未來帝君的生死。他這是大逆不道,父皇覺得他不該死麼?”
軒轅重一窒,臉色慢慢變得僵硬,沉默了片刻,淡淡道:“那你是否覺得父皇也該死?”
皇后在一旁聽着,臉色已經蒼白若雪。
大祭司要殺夜瑾?
爲什麼?
剛纔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這些日子……傾兒不是在閉關?可爲什麼眼前的事情卻讓她一點也看不懂,聽不懂?
大祭司要殺夜瑾……這件事,皇上事先就知道了?還是說,他壓根也參與了?
皇上他到底在做什麼?
“父皇言重了。”九傾搖頭,面上平靜得看不出情緒,“您是南族現在的天子,手裡握有天下蒼生的生殺大權,區區一個夜瑾——並且他還是您的準女婿,你想要他的命,他敢反抗麼?其他人誰又能說什麼?”
話音落下,軒轅重臉色越發僵滯,一句話說不出來。
盯着九傾的眸心,他想從中看出一點情緒,不管是惱怒還是怨恨,只要有一點點情緒就是好的。
但是並沒有。
九傾從來沒有用過如此冷漠的語氣跟他說話。
夜瑾在九傾心裡有多重要,軒轅重不是不知道。作爲一個父親,女兒的感情變化,她對一個男子的付出和在意,他全部看在了眼裡。
但是……
自己女兒的感情跟江山社稷相比,究竟孰輕孰重?
他的決定,錯了麼?
九傾沒有再說話,屈膝蹲在大祭司身邊,撥開他的手,從他的掌心拿出了那面施了夜瑾血咒的鏡子,站起身轉身往祭司殿另外一間宮室走去。
軒轅重不自覺地跟了過去。
九傾現在傷勢很嚴重,不管她心裡有什麼情緒,作爲父親,他不能無視她的安危。
大祭司以神力封起的宮室被九傾強行破開,走進宮室,裡面卻已空無一人。
軒轅重看着空蕩蕩的白色宮室,陣法已經被神力開啓,四面牆上的八卦鏡正在不停地旋轉,道道強光從旋轉的八卦鏡中映射出來,在白色的宮室之中交錯轉動,讓人有一種置身浪潮漩渦之中的暈眩感。
“夜瑾不見了。”九傾輕聲開口,“父皇這下滿意了?”
軒轅重臉色又是一僵。
“傾兒……”皇后困難地開口,眸心溢滿擔憂,“你別這樣。”
九傾轉頭看了自己的母后一眼,淡淡笑了一句:“母后,我累了。”
她的笑容很蒼涼,看得皇后心裡一痛,正想開口再說些什麼,卻見九傾驀地一口鮮血噴出,身子軟軟地栽倒在地。
“傾兒!”軒轅重大驚,連忙將她抱起,將掌心貼在她的脊背上,不斷地輸入真氣進去。
九傾沒有醒過來,一連昏了兩天,直到第三日早晨,才終於睜開眼。
“傾兒,你醒了?”皇后親自守在牀邊兩日,幾乎不曾合過眼,此時見九傾終於醒了過來,才長長地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