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親情的渴望,會讓一個女兒儘可能的去做到父親的要求,再加上她身體裡的毒素控制——
他們從來相信,越是身份卑微的人,越是怕死,在很多人心裡都有這樣的一個認知。
所以輕鸞只憑簡單的幾句話,以及語氣中的幾分猶疑和不安,眼神中恰到好處的情感流露,就輕易的得到了他們的信任。
可他們當時都並不知道,所謂的柔弱小白兔只是外表柔弱而已,她的內心早已經變得無比強大。
不但內心強大,她的腦子也不是個蠢的,對方不管說什麼,輕鸞一個字都不相信。
不管她的身世是真是假,也不管長公主的封號和榮耀天下的尊貴是真是假,輕鸞並不爲所動——如果這件事發生在進入宸王府之前,輕鸞或許會有另外的想法。
也許她會爲了活下去,爲了改變爲奴爲婢的命運,而茫然地對他們妥協。
但是現在聽到這些對別人而言無法抗拒的誘惑,她卻已經沒有了任何感覺。
至於對親情的渴望——別說輕鸞以前根本沒有奢望過親情,就算有,她也已經從王爺身上得到了一點。
不善於表達感情的宸王,對輕鸞亦師亦父般的教導,已經讓輕鸞體會到了一個父親的嚴厲。
而現在,她心中唯一在乎的,努力追求的,是對王爺的仰望和愛慕。
不管最後她能不能讓這份愛慕得到迴應,她都可以無比清醒地確定,所有外在的誘惑根本無法驅使她背叛王爺,背叛王爺一心守護的南族天下。
當她失蹤的消息傳回天都城,宸王親自帶兵來尋時,輕鸞心裡悄然升起了一種被英雄搭救的美滋味。
雖然事實與英雄救美的情節天差地別,但她還是容許自己做了一個小小的美夢。
宸王抵達潯州的時候,輕鸞已經被放出去了,帶着那些貪贓枉法的官員名冊,跟宸王匯合在下榻的別館之中。
對於自己莫名其妙被劫走,又完好無損地被放出來的這個結果,輕鸞對宸王的解釋是,有一個無名英雄救了她,那個無名英雄並沒有留下名字,但是卻說了貪官該死四個字。
輕鸞還說,英雄做好事都不留名的。
這其實是輕鸞那個所謂的父親教她說的,但是輕鸞心裡明白,這樣的解釋在宸王那裡根本行不通。
宸王沒有多說什麼,在潯州查探了一些日子,把輕鸞調查的那些貪污官員的名冊重新審覈了一遍,確定沒有漏網之魚,也並沒有冤枉一個好人,然後才帶着輕鸞和凜王,以及他手下的那些高手返回天都城。
一路沉默,宸王沒有在路上問輕鸞任何問題,而回到了宸王府的第一件事就是問她,劫走她的那些人是什麼身份?
跟她說了什麼?爲什麼會放她出來?
他們讓她做什麼?
一連幾個問題之後,宸王給了她紙筆,命輕鸞將失蹤之後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寫出來,輕鸞沒答應。
宸王或許壓根就沒有料到輕鸞居然會抗命,難得地詫異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