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九州和周文柏都以爲自己很聰明,實則卻是先生和風鈴的演技更精湛,只是他們始終看不透也料不到而已。
鳳婉回去了辛家。
正如先生和風鈴後來判斷的,既然鳳九州的勢力就在潯州,那麼就算如何隱蔽,也始終離不了潯州城這個彈丸之地。
離開他們的住處,馬車在繁華喧鬧的街道上一直向北走到了盡頭,轉彎往西,又走到盡頭,然後拐進了一條巷子。
巷子不算太窄,能容得下這輛馬車通過。
窩在車裡軟榻上的風鈴擡眼看向師父,心裡也終於明白,自己在城裡逛了這麼多天卻沒有找到一點蛛絲馬跡的原因了。
不過想想也是,見不得光的勢力自然要避開人羣喧鬧的地方,否則進進出出很容易被人察覺。
而逛集市則必定要去人羣喧鬧的地方,爲了不引起懷疑,她不能故意往偏僻的地方走——既然如此,沒有找到也就不奇怪了。
馬車在巷子裡走了很久,巷子似乎很深,深到彷彿沒有盡頭,一直走一直走,周遭聽不到一點聲音,安靜地像是一座死城。
風鈴突然覺得有些壓抑,下意識地想伸手先開窗簾看一眼,然而手尚未伸出去,師父已淡淡開口:“閉上眼,睡覺。”
什麼?
風鈴愣住,目光看向自己的師父。
閉上眼,睡覺?
師父目光平靜地看了她一眼,以眼神告訴她,她沒有聽錯。
於是風鈴無聲地點點頭,真的靠着軟榻閉上了眼。
師父看了她一眼,斂了眸子,良久沒有說話。
馬車不知走了多久,風鈴迷迷糊糊之中只覺得馬車走了很長的一條路,然後似乎開始一點點前傾慢行,她驀然睜開眼,看向斂眸沉默的師父。
師父面上沒有任何表情,依然是那般平靜,但是此時的平靜卻又顯得格外幽深莫測。
風鈴本來有點不安,此時看着師父臉上的平靜,心裡突然間就安靜下來了。
“師父,這個馬車走的好奇怪。”風鈴開口,嗓音脆生生的好聽,“感覺好像是傾斜的……”
“嗯。”師父淡淡嗯了一聲,“你的感覺很對。”
風鈴道:“馬車現在是往哪兒走?”
“說不清。”師父道,“你不必問太多。”
風鈴聞言哦了一聲,就沒再問了,不過他們都心知肚明,按照馬車走的這個方向和感覺,分明是正在往地底下走。
馬蹄踩的是石階,車軲轆一顛一顛的,只是坡度並不陡,而是從地面一點點延伸到地底,所以馬車的速度還能勉強穩住,不會出現失控的狀況。
這一路行來很安靜,耳畔幾乎聽不到一絲聲響,而隨着馬車深入地底,走完了長長的石階之後,終於到了平坦的地面,此時也才終於有隱約的聲音鑽入了耳膜。
一種森然緊繃的氣息環繞在周遭,即使隔着厚重的馬車幕簾也能清晰地感受到這種壓抑的氣息,而隨着馬車繼續前行,鑽入耳膜的聲響也越發清晰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