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離開天界的時候掩蓋了自己的氣息,讓他輾轉找了好久才查到,雖然是以伴讀的身份進宮,可初時他幾乎是帶着興師問罪的態度而來,滿身的怒火幾乎無法掩飾。
可她很快讓他知道了自己的處境。
這裡是人界,身份上來說,她出生人界最尊貴的皇室,生來就是儲君,以後是南族最尊貴的女皇,而他,只是他衆多伴讀中的一個。
只要她一聲令下,他就將徹底失去留在她身邊的機會。
實力上來說,她進入凡塵之前在神力豐沛的蓮宮修煉了四十九日,元氣充沛,神力大增,而他剛剛在天宮被強迫褪去了一半修爲。
即便他能不費吹灰之力將整個皇宮的人都斃於掌下,又能如何?
他能再一次跟她動手嗎?
是不是她的對手且不說,如果他當真以神力在人間製造戰爭,只怕他跟她之間……只會走到更糟糕的地步。
於是,怒火很快消逝,他很快就想通了,他在天宮做的懺悔她不知道就不知道吧,反正他的悔恨和痛苦也不是爲了做戲,更不是求得她原諒的手段,而是他應該付出的代價。
所有的苦果自己品嚐到就好,權當是懲罰。
然後,他認清了自己的處境——一個抱着懺悔祈求而來的罪魁禍首,有什麼資格在她面前高高在上?
有什麼資格維持龍族帝君的尊嚴?
既然以伴讀的身份而來,就該做好伴讀的本分,卑微,不過是一個最簡單不過的過程而已。
在從來最不屑的天帝面前,他尚且能做到拋棄自尊,如今在這個奪了自己的心又被自己狠狠傷害過的女子面前,他還要維持什麼無意義的尊嚴?還要什麼驕傲?
下跪的動作第一次做起來很難,多做幾次,也就習慣了。
習慣了,也就覺得沒什麼了。
敖容是抱着贖罪和祈求原諒的態度來的,所以對於她加諸在自己身上的任何懲罰,他都全盤接受,只爲了能讓她消火,甚至每次不惜主動冒犯她觸怒她,以換來被她懲罰折磨的機會。
可她心裡哪有火?
若不是他每次主動送到她面前,即便他就待在她的身邊,她也可以全然把他當成是空氣一樣漠然無視。
所以他只能越發頻繁地做出那些對於伴讀來說無異於自找死路的行徑。
然後很不幸地,這具身體出問題了。
修爲大損,沒有療傷甚至連休息都沒有,他在費盡一切力量找到她的下落之後就迫不及待地入了凡塵,進入了那個叫容陵的孩子身體裡,代替他活了下來。
那個孩子的身體太弱了,幾乎支撐不住強大的元神,雖然他後來花了一些時間療傷,適應這句虛弱的身體,慢慢地練了一年凡人的武功以達到強身健體的目的,但是急匆匆來到皇宮,接二連三的罰跪和鞭刑對他來說還是吃力。
神力有損,身體也匱乏嚴重,他只能聽從帝堯的話回去療傷。
療傷的那一年裡,他冷靜下來想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