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修尾隨在聖駕之前,看見父王孃親皆安,氣色似乎比半個月前還要好,容光煥發,心裡鬆了口氣的同時,也生出了些許不解。
被幽禁的人不應該是蒼白憔悴,氣色不佳嗎?
怎麼他的父王和孃親看起來完全沒有一點影響?
“讓宸王伯伯和輕鸞嬸嬸受了這些日子的委屈,靜兒心裡深感過意不去。”靜瑜笑眯眯地走近王府,看着恭迎出來的宸王夫婦,“朕給宸王伯伯賠不是了。”
輕鸞默然。
這些日子雖然卸下了職務,幽禁在宸王府中,但他們的日子的確過得悠閒愜意,而且輕鸞心裡明白,女皇陛下從頭到尾根本就沒有相信那些所謂的證據,更不會相信宸王真有圖謀不軌的意思。
所以,他們談不上受了多少委屈,作爲尊貴天子的靜瑜也無需刻意過來賠不是。
那麼此時,她這番笑意盈盈的模樣……就有些讓人忍不住要深思了。
“陛下言重了。”宸王微微躬身,維持着身爲臣子的基本禮儀,“陛下如今已經親政,正是勵精圖治的時候。臣這些年一心朝務,對妻兒卻是有些照顧不及,予修打小待在陛下身邊,文修武治進步飛快,臣深感欣慰,只是對於輕鸞始終有所虧欠,因此倒是想真正卸下身上重任,多一些時間來陪伴輕鸞,還望陛下允准。”
靜瑜默默地聽他說完,轉頭看了一眼予修,漫不經心地道:“宸王伯伯不會是記恨靜兒吧?”
宸王微默,隨即緩緩搖頭:“陛下多心了,臣怎麼會記恨陛下?”
靜瑜當然知他不會記恨,她也沒做什麼會被記恨的事情,對於宸王所說的話,她心知肚明一字一句皆是發自內心。
或許陪伴妻子只是一半的原因,還有一個原因是宸王想讓靜瑜名副其實地親政,做一個乾綱獨斷的聖明天子。
宸王從十六歲掌權開始,在朝堂上的存在感就太強,只是他父皇當政時,他既爲人臣又爲人子,自然沒什麼可說的。
九傾成爲女皇之後,他同樣還是臣子,雖有兄長之名,但九傾是神靈選擇的儲君,只這一點就讓所有人在她面前只能是個臣,旁人也不會有什麼想法。
而且九傾的帝王威儀和風範不比宸王遜色,在朝堂上沒有任何人敢於小覷這位女皇。
而如今,新帝因爲即位時間早,年紀上又還是個孩子,宸王作爲攝政王輔政這麼多年,在朝堂內外的權力和氣勢都遠遠強於這位女皇陛下——
當然,靜瑜總是表現出一副慵懶無害的表情,也是降低她存在感的其中一個原因。
此番蘇相設局構陷宸王,縱然宸王無辜,但他心裡卻明白,若要女皇真正親政,讓南族臣民眼中開始正視並真正仰望這位女皇,宸王退出朝堂是必然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