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瑾走出鳳儀宮時已經天亮,各宮嬪妃都已經候在外面等着給皇后請安。
夜瑾只露了個頭,在瞥見那一排紅粉黃綠環肥燕瘦的女人時,就身子快速一閃,如流星般從鳳儀宮遁了出去。
金嬤嬤急急忙忙追在他身後,也顧不上各宮娘娘們對她投以怪異深究的眼神,就怕這位夜先生在宮裡被當做刺客捉了,鬧出什麼大的動靜驚動了皇上。
也幸好,在離開那些女人視線的時候,夜瑾就慢下了速度,讓金嬤嬤追得不是很辛苦。
夜瑾昨晚已經來過一次皇宮,也找到了鳳傾的含光殿,此番大白天裡自然熟門熟路,不過爲了避免引起旁人的懷疑,他還是假裝什麼都不知道,任由金嬤嬤畢恭畢敬地給他帶路。
鳳傾正待在寢殿裡作畫。
不是昨天拿着畫筆對着畫案皺眉苦思的那種,而是真正的作畫。
雖然畫得不是很好,但可以看得很清楚,白紙上畫的是一個男子的輪廓,身高頎長俊挺,白衣翩然若仙。
俏兒和茉莉站在一旁看得詫異極了。
她們從來不知道公主居然還會畫畫,雖然畫得不是很傳神,尤其是容貌還是一片空白,但是隻看這個男子一身白衣呈現出來的氣質,已經讓人覺得,這是一個白衣飄飄如仙般的男子。
也讓她們心裡無法不感到震驚。
公主什麼時候學習的畫技?
而且……這畫上的男子是誰?
很明顯不可能是奚少將軍,因爲氣質不符,身上穿的衣服也不完全不一樣,那麼她畫得是誰?
俏兒和茉莉面面相覷,然後不約而同地又轉頭盯着鳳傾面前的畫案。
“公主,這位公子是誰啊?”俏兒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心裡的好奇,“奴婢覺得這位公子就跟畫中仙人似的……”
“他就是個仙人。”鳳傾頭也沒擡地道,執筆細細描繪了腰帶,安靜地端詳了一陣,“你們覺得我畫得怎麼樣?”
“公主畫得好極了。”茉莉毫不猶豫地道,“奴婢太驚訝了,公主殿下什麼時候有了如此精湛的畫技?”
鳳傾笑了笑:“本宮這畫技哪裡稱得上精湛?比起京城那些才情出衆的貴女們,本宮這畫作簡直登不上大雅之堂。”
俏兒皺了皺鼻子:“公主太謙虛了,那些貴女們哪裡敢跟公主殿下比才藝?”
鳳傾聞言,但笑不語。
世家貴女們的確不敢跟公主比才藝,也沒有人敢在才情學識這方面擠兌她,因爲她是公主,是皇帝皇后的掌上明珠,誰也沒有膽子得罪她。
雖然大家閨秀們的圈子裡也有勾心鬥角,然而大多都發生在身份地位相當有利益競爭的女子之間,或者自家宅院裡嫡女對庶女的打壓。
如鳳傾這般只能被貴女們仰望的人,沒有人會愚蠢到對她不友善。
不過,這沒什麼可得意的。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宿命,鳳傾身份尊貴又何用?享受了世間極致的榮華,也承受了世間極致的痛苦。
這世上有幾個女子,有機會面對心愛之人被腰斬卻無能爲力的悲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