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成海。”夜瑾轉頭,聲音淡冷,“姒姑娘給父皇診病的時候,不喜歡任何人進來打擾。”
喻成海聞言,頓時心裡一沉,面上流露出爲難之色,“若是太后過來……”
“你是聽不懂本王的話?”夜瑾眸心驟寒,聲音也冷得刺骨,“不管是誰來,都給本王攔着,若是打擾了姒姑娘的診治,你確定自己擔待得起後果?”
九傾站在龍牀外不遠處,將藥箱擱在一旁桌上,淡淡道:“喻大總管不必擔心,此處只有我和瑾王殿下在,即便沒有大內侍衛在此監視,但皇宮這麼大,我們也不會憑空就消失了。”
言下之意,就算瑾王並不喜歡皇帝,卻也不會蠢到在大內皇宮裡就對皇上不利。
然而這句話卻顯然並沒有讓喻成海安心,反而讓他越發覺得不安。
姒九傾直白地說出了一個事實,瑾王不喜歡皇上。
不,準確來說,瑾王不是不喜歡皇上,而是痛恨,他恨皇上對他抱有那般不堪的心思,恨皇上拿他親生母親的骨灰威脅他,更恨皇上在他身上用藥,以此來達到控制他身心的目的——
喻成海幾乎可以篤定,夜瑾一定是知道了他自己身體的真實狀況。就算原本不知道,在姒九傾進入瑾王府之後,他也一定知道了。
這樣的情況下,若說瑾王是真心想救皇上,他絕不會相信。
況且,連姒九傾都知道夜瑾不喜歡皇帝,這是不是表明,在夜瑾心裡,姒九傾已經佔據了足夠重的分量?這分量甚至重到可以分享他所有的秘密?
若是如此……
“喻成海。”森冷中帶着些許肅殺氣息的聲音響起,宣告着主人的耐心已經用盡,“或者,你是想讓父皇就這樣一直無知無覺地昏睡下去,以後再也沒有機會醒來?”
喻成海臉色猝變,脊背瞬間躬了下去,“老奴……老奴不敢。”
“不敢就給本王滾出去!”夜瑾目光陰鷙地看着他,“膽敢放一個人進來,本王擰下你的腦袋!”
“是。”喻成海咬了咬牙,躬身告退,“老奴就守在外面,瑾王殿下和姒姑娘若是有什麼事情,儘管……儘管吩咐老奴。”
夜瑾目光沉冷,不發一語地看着他惶恐告退離開。
殿門被喻成海恭謹地掩上,這個在宮裡服侍裡大半輩子的大總管,此時已是汗溼重衫。
站在殿外天階上,看着遠處鱗次櫛比的宮苑樓閣,亭臺迴廊,處處透着人間至尊的奢華和富貴,他心裡卻是一片前所未有過的惶惶不安。
這一刻的安靜,讓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很多事,很多早已經塵封卻一直清晰存在記憶中的往事。
他想到三十年前皇上和東幽皇帝之間的合作,想到了惜嬪的來歷,想到了夜昊的身世,想到了皇上對夜瑾的特殊心思,想到了自己清楚皇上所有的秘密,更想到了……
更想到了,自從姒九傾來到西陵,進入瑾王府之後,似乎很多事情就完全脫離了他們的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