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鸞星動是真,但劫難也是真,這兩者並不衝突。”大祭司話音剛落,手裡短杖輕點了一下,眼前的卦鏡便緩緩出現一幕血霧般朦朧的色澤。
紅色輕涌,似迷霧漸漸被撥開,露出鏡子中一副觸目驚心的慘烈畫面。
九傾沉默地看着,面上沒有任何表情,但是隻有她自己知道,當眼前這副畫面出現在眼前的時候,她需要多大的自制力才能剋制着自己沒有失控。
殘垣斷壁,屍骸遍地,濃烈的血腥味彷彿能透過鏡面鑽入鼻翼,宸王麾下的黑翎衛縱然能以一敵百,卻仍然無法阻止全軍覆沒的命運,當強大得足以毀天滅地的力量橫空襲來時,天地變色,血色妖嬈,天地間彷彿只剩下了無盡的死亡和血腥。
人間煉獄,這是在眼前活生生上演的一場人間煉獄。
那些熟悉的面孔——素來被人認爲無堅不摧的宸王,被冰刃殘忍地切斷了渾身的經脈。
一直沉默寡言的三皇兄,死在了通天大雨也無法澆滅的烈火之中,蘇相和他的兒子蘇幕臣,湛太傅和他的兒子湛祺,皇室其他的兄弟,玄影七衛……
以及其他的宗親,忠心耿耿的大臣……還有她的父皇,母后,宸王的母妃,以及父皇的至交好友,北冥姨……
這麼多的人,一個個相繼倒在血泊之中,無一倖免。
便是神聖無比的祭司殿,最後也難逃被大火吞噬的命運。
九傾不自覺地掐緊了掌心,尖銳的疼痛通過掌心傳到心頭,才能讓她完美地剋制了自己幾欲失控的理智。
縱然夢中無數次被驚醒,也依然沒有再一次親眼看到這一次,讓她心痛如絞。
“能造成這一場劫難,除了七字咒心法之外,別無其他。”大祭司冷漠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帶着一種彷彿來自遙遠化外的空寂,“目前整個南族,只有殿下練成了七字咒,並沒有其他的人有這般強大的本事,但殿下是神靈選擇的儲君,斷然不可能成爲毀滅南族的禍首,所以毫無疑問,是有另外一個練成了七字咒心法的人,最終造成了南族的滅亡。”
九傾閉了閉眼,壓下心頭洶涌澎湃的浪濤,須臾,力持平靜地道:“所以呢?大祭司想說什麼?”
“如殿下這般天賦異稟,能輕易練成七字咒心法之人,幾百年纔不過出現一個。”大祭司淡淡道,“但是如果有殿下全心全意的幫助,想要達成七字咒的七重境界,雖然有點難度,但並非不可能。”
九傾睜開眼,看了一眼血霧瀰漫的卦鏡,淡淡道:“所以?”
“微臣認爲,只有殿下最親近的人,才能讓殿下心甘情願去助他變得強大。”
大祭司面無表情地伸出短杖一點,卦鏡上畫面緩緩消失,他的聲音也變得越發冷漠,“西陵的皇子本事不夠強,無法立足於南族,但是殿下喜歡他,當然會不遺餘力地幫助他,甚至爲此不惜助他練成皇族最高心法……所以微臣認爲,這場劫難就是因他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