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傾離開之後,屋子裡似乎又陷入一片了無生氣的安靜,靜得能清晰感受到瀰漫在空氣中的深秋冷意,以及伴隨着冷意而來的,絲絲縷縷無法忽視的孤獨和寂寥。
彷彿被全世界都遺棄了一般,只剩下自己一個人,靜靜地享受着被孤獨冷寂包圍的滋味。
可即便是這種孤單,也沒辦法安靜地享受太久。
寒鈺趴在牀沿,發出一陣撕心裂肺般的咳嗽,彷彿心扉都要被咳出來的感覺,令聞者心驚不安,屋子外兩個侍女匆匆開門走進,尚未說話,寒鈺驀地擡眼,“出……出去!”
喉嚨帶來了一陣刀割似的疼痛,劇烈的咳嗽讓他的嗓音嘶啞破碎,絲毫沒有往日的溫潤動聽。
兩個侍女僵立在門關,驚惶不安地看着寒鈺,寒鈺卻再也無法理會她們,很快被一波劇烈的咳嗽席捲。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兩人臉色漸漸發白,咬着脣猶豫不決地站在門關,不知該如何是好。
一陣幾不可察地微風自門外拂過,兩個侍女毫無知覺地軟軟倒了下去,隨即房門像是被拂過的微風掩上,轉瞬間,再度將屋裡屋外隔成了兩個天地。
綿延不絕般的咳嗽迴盪在屋子裡,站在屏風處的男子嘖嘖地搖頭:“真是可憐。”
話音落下,咳聲頓止。
寒鈺驀地擡頭,因長時間劇烈的咳嗽讓他的臉色漲紅,額頭上有清晰的冷汗,紅暈之外的肌膚卻又呈現出病態的蒼白。
看着這個無聲無息出現在房中的男子,寒鈺僵了良久,才緩緩開口:“你……是誰?”
聲音嘶啞艱澀,虛弱無力。
屏風處閒散而立的男子,身段頎長瘦削,年輕俊美,眉眼溫雅,身上穿着一襲白色的絲質長袍,錦緞腰帶勾勒出勁瘦的腰,看起來簡單的打扮,卻自周身流露出一種說不出的風華。
整個人雖看起來無害,但是卻同時有一種深不可測的氣度,讓人不會輕而易舉地覺得他是真的無害。
聽着寒鈺的問話,他悠然地勾脣一笑:“我是誰你就不必知道了,但你是誰,我卻非常清楚。”
寒鈺直起了身子,重新靠坐在牀頭,強自壓下喉嚨裡一陣又一陣地癢意。
“你這樣又是何苦?”白衣男子搖頭,“強自壓抑,對你的身體可是致命的傷害,你當真是不想活了?”
寒鈺擡眼,沉默地盯着他的眉眼。
這個人的氣質跟寒鈺其實很像,都是屬於俊雅溫和型的男子,但是他們又有着很大的區別——這個人溫和的外表下,隱藏着危險,但是他這個人是超脫於世俗之外的,所以看起來沒有任何煩惱,可以活得恣意瀟灑。
而寒鈺,骨子裡卻是個悲觀的人,他的心裡藏着太多的秘密,對情感的執着,對一些東西的執念,讓他生來就已註定,這一生……他依然會是個悲劇。
“你這般折騰自己,是爲了讓她安心,不再防備於你?”白玉男子挑眉,漫不經心地譏誚了一句,“真是個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