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淇知道趙湛向來是不喜歡兄弟之間爭吵的,頓時收斂了幾分,向趙演道:“二哥,方纔我一時糊塗了,說了一些不像樣的話,請二哥原諒。”
趙演頓時不由將自己的怒火微微收斂了一些,道:“沒什麼事,我知道三弟你有口無心。”
趙國公見他們三人也算是穩了下來,開口道:“湛兒,你和慧娘透個風聲,去問問尚同有什麼法子。”
趙湛點了點頭,道:“兒子明白的。”
青州刺史府一向是富麗堂皇的。先帝在時,曾經不止一次到青州,所以在修建行宮的時候,下令讓工匠照着行宮的規格,爲左正修築刺史府。但是左正卻是拒絕了,最後實在抗不下去,方纔妥協了。
棋珠端起了茶水,剛想要離開,便被書香攔下:“棋珠,我有事同你說。”
棋珠冷不防被她一拉,茶水幾乎灑了出來,她頓時有些氣憤,道:“有什麼事情不能夠在這裡說,弄得這般神神秘秘做什麼?倒好像是要做什麼虧心事似的。”
書香聽得棋珠這般說,臉上不由訕訕,放開了棋珠的衣袖,道:“我也是一時情急,棋珠你也不用這般啊。”
棋珠看了書香一眼,道:“好了,有什麼事情就說吧,我還要給姑娘送茶水去呢。”
書香原本還以爲棋珠有什麼重要差事,聽說是棋珠要給那個外八路的姑娘送茶水,不由有些不滿,道:“棋珠姐姐,你這是做什麼!咱們十幾年的姐妹情分了,難道還比不上那個外八路的左姑娘?說起來她也不過是一個庶子的庶女罷了。當年知同老爺離開的時候,可是向老夫人發了狠話,說是這輩子也不回來的,誰知道現在他的庶女竟然還要回左家接受庇佑……”
“這是主子的事,何時輪得到做奴婢的插嘴?”棋珠頓時皺起了眉頭,臉色一沉,道,“書香,我看在你我是十幾年的姐妹了,方纔這般提醒你,你若是再這樣,便是我也救不了你!”
書香頓時臉色一變,冷笑道:“你現在倒是出息了!聽說那個姑娘倒是很倚重你,怎麼,攀上了一個外八路的小姐,你倒是底氣足了,連往常的情分都不顧了?”
“外八路的小姐又怎麼了?”棋珠冷笑道,“便是外八路的姑娘,只要頂了‘姑娘’這兩個字,便是我們的主子,身爲奴婢自然應該好好伺候主子。”
書香聽到這裡,頓時便怒起來了:“主子?她算是哪門子的主子啊?是主子,會一直被安置在別苑嗎?哼,要我說,不過是老夫人看着她一個女孩子可憐,方纔賞了她一口飯吃罷了,算什麼正經主子呢?恐怕便是連我們這些跟在少爺身邊的丫鬟,也比她身份高呢!”
“我竟是不知道,家中的丫鬟,竟是會比正經主子的身份還要高了!”
棋珠和書香頓時一嚇,轉頭看去,卻見方氏冷着臉進了茶房。
棋珠連忙行了禮:“奴婢參見夫人。”
書香臉色頓時一白:“夫人,奴婢參見夫人。”
方氏看了棋珠一眼,道
:“棋珠,你是要給姑娘送茶水去的,還是早些過去吧,免得短了姑娘的份例,讓姑娘不高興。對了,你今日過去,順便同姑娘說上一聲,老太爺、老夫人這幾日很是想念,常常唸叨着讓她搬進來,她也不要守着那些子規矩了,這一筆寫不出兩個左字,都是一家人,哪裡有兩家話呢?”
棋珠兩忙行了一禮,道:“奴婢明白,必然是會同姑娘說說的。”
方氏點了點頭,便讓她離開了。
書香見狀,頓時知道事情不妙,見方氏看過來,忙開口道:“夫人,奴婢知道錯了……”
“奴婢?呵,我左家呀,雖然不是什麼小戶人家,但是也用不起比主子身份更高的奴婢!”方氏冷哼道,“你方纔不是還是伶牙俐齒的嗎?不是說自己便是一個丫鬟,也是比姑娘的身份高的嗎?怎麼現在說自己錯了?你何止沒有錯,你簡直說得太對了啊!”
書香聽到這裡,卻是半點兒也不敢反駁了,忙道:“夫人,奴婢知道錯了,奴婢不該這樣說的。只是,只是奴婢也是爲了夫人,爲了少爺不平啊!”
“哦?你爲我不平?爲少爺不平?”方氏微微挑了挑眉,笑道,“你倒是同我說說,究竟是一個怎麼不平法呢?”
書香忙道:“夫人您想啊,那個左姑娘是什麼人物啊?她只是知同老爺身邊的通房丫頭生出來的庶女!雖然是記在正室名下,但是這就能改了她的身份不成?知同老爺又是一個庶子,從來便是與老爺爭得厲害的。現在這個庶子的庶女身份低微,居然還有這個臉面回到左家,還有這個臉面要這個要那個,這不是打夫人和老爺的臉嗎?”
方氏聽到這裡,臉上的笑容微斂,露出了認真的神色來:“誒,你別說,你這麼一說,我倒是也覺得是有些意思的。你這麼聰明,當一個丫鬟豈不是可惜了?”
書香聽罷,只當是方氏有意擡舉自己,臉上不由露出了一些得意的神色來,口上卻道:“奴婢哪裡值得夫人這般誇讚的。”
方氏身邊的錢媽媽向來是瞭解方氏的,知道方氏最厭惡的就是那些仗着自己有些小聰明便將自己當半個主子的奴婢,更是厭惡那些存着不良心思的丫頭,偏偏眼前的書香卻是兩項都已經犯了,可笑她自己尚不自知,竟還在那裡自得其樂。
果然,方氏冷哼一聲,道:“哪裡值得?你自然是值得的?今天你身爲一個丫鬟便能夠挑撥主子之間的關係了,以後若是你更進一步,豈不是要讓我左家分崩離析了嗎?”
書香又沉浸在歡喜之中,不防方氏忽然說出了這樣的話,頓時大驚失色:“夫人,奴婢絕對沒有這個意思……”
“你有這個意思也好,沒有這個意思也罷,反正你這個丫鬟,我是不打算留了。”方氏冷笑道,“錢媽媽,你等會兒便同二門那裡的人說一聲,傳了書香的老子娘來,給他們幾兩銀子,讓他們將書香領走吧。”
錢媽媽立即答應道:“老奴明白。”
書香這下子是真的嚇白了臉:“不要啊,夫人,奴婢
知錯了,奴婢不該對主子不敬,請夫人饒過奴婢這一次吧!”
方氏冷笑道:“你現在知道錯了,已經晚了!你們都給我聽清楚了,左息泱左姑娘雖然只是一個外八路的主子,但是那也是主子,是老太爺、老夫人捧在心尖尖上的人物,以後凡是有什麼好的,都緊着她!便是見了她,也要比對正經主子更尊敬。若是要我知道你們誰敢對她不敬,我第一個饒不了你們!”
桑墨是左慧孃的丫鬟,素來便是忠心的,自然是唯左慧娘馬首是瞻了。
左慧娘倒是也放心這個在她身邊的丫鬟,知道趙湛想要讓桑墨成爲妾侍之後,並沒有對桑墨有什麼不滿。
但是桑墨卻不這麼認爲。當初她雖然是有心往上爬,和醉了的趙湛過了一夜,但是她心裡還是覺得十分對不起自家小姐的,是以即使趙湛在左慧孃的意見下不給自己名分,她雖有怨言,但是也不敢露出半點。但是如今一向對自己愛理不理的趙湛竟然將自己提爲了妾!左慧娘一向記恨自己勾引了趙湛,自己伏低做小才挽回了一些左慧娘心裡的印象,可此時卻幾乎功虧一簣了。
桑墨頓時便着急起來,左慧娘一回來,她便急急忙忙跑過去向左慧娘請罪了。
左慧娘顯然已經知道了桑墨爲何而來,卻並不開口問她,反而道:“桑墨,我聽說鄭夫人是從你這裡出去之後方纔動了胎氣的,是怎麼一回事?”
桑墨有些心虛,但是卻不願意欺瞞自己的主子,便道:“小姐,不,世子妃。奴婢本來也不知道會將鄭夫人氣成那個樣子的,奴婢只是看不慣她,和她爭了幾句,誰知道她就氣到動了胎氣。世子妃若是要責罰的話,奴婢……”
“我爲什麼要責罰你?”左慧娘卻是笑道,“我早就看那個鄭夫人不順眼了,只不過是因爲她肚子裡是世子的孩子我不能夠說什麼罷了。現在也好,讓她吃吃虧,以後讓她收斂一些。”
桑墨見左慧娘並沒有怪罪自己的樣子,不由鬆了一口氣,開口道:“世子妃……”
“而況,連世子都沒有怪罪你,反倒是將你升爲了妾侍,你也總算是有了一個名分……”左慧娘看向桑墨,見她神色變換,不由嘆了一口氣,道,“你啊,倔強的時候,真的很像我認識的那個人,不過她可沒有你這麼膽小。”
桑墨聽到這裡,不由一怔:“那個人?那個人是誰?”
左慧娘輕笑道:“誰?除了咱們世子心裡的那抹明月光,還有誰能夠讓世子……罷了,你不知道也好,你只要知道,世子必然是不會希望你露出驚慌失措的神色的,你倔強的樣子就很好,至少世子喜歡。”
桑墨這才反應過來,這是左慧娘教着自己怎麼留住趙湛呢,頓時大吃一驚,忙道:“世子妃,奴婢怎敢肖想……”
“誒,你先莫要說自己敢不敢肖想。”左慧娘笑道,“比起那個有了身子之後便囂張得不可一世的鄭夫人,還是你這個我知根知底的讓我比較放心。”
桑墨張了張嘴,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