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悅聽到這裡,頗有些不服氣,還待再辯時,趙演已經鐵青了臉色,開口道:“楊悅,看起來是我太寵你了,讓你連什麼話能夠說,什麼話不能說也不知道了。”
楊悅聽到這裡,臉上頓時顯露出了駭然之色:“二公子,我,妾身只是……”
“不管你只是什麼。”聶雲裳卻像是平息了怒氣,道,“這裡不歡迎一個妾侍,你立即離開這裡!”她說着,便站起了身來,原來在方纔的時候,她已經將針線穿了進去。
白琳見聶雲裳好了,也不再和楊悅頂着,立即跑到了聶雲裳身邊,幫着她整理香案。
楊悅只覺得今天的事情超乎了自己的預料,完全不明白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便不由拿眼睛去看趙演。
但是趙演此時卻也是不願意顧着她了,只道:“你先回去吧,我還有些事情要和公主說。”
楊悅頓時大驚,便不管不顧起來,開口道:“但是二公子,我擔心。我的孩子也會擔心……”
趙演聽到這裡,臉色微變,道:“你拿孩子威脅我?”
楊悅臉色一白,連忙搖頭,道:“沒有,妾身怎麼敢……既然二公子要妾身先走,妾身現在走了便是……”她說着,往院子外頭走去,走了沒有幾步,便回頭看向趙演,卻見他和聶雲裳一道進了屋子,頓時只覺得滿心的委屈,跺了跺腳,便快步離開了院子。
七夕雖然只有這樣短短一天,但是卻幾乎將現在的事情全都改變。
左慧娘安靜地坐在椅子上,並沒有將楊夫人有些氣極的樣子放在心裡。
楊夫人或許是氣極了,良久方纔開口道:“慧娘,昨日,湛兒同我說了一些話……”
“我知道,是關心息泱的吧?”左慧娘笑意盈盈地看向楊夫人,拿着帕子掩了掩脣角,方纔開口道,“就是在七夕的時候,世子不是說要出去走走嗎?便是這走走,遇上了在亭子裡頭歇腳的息泱……雖然有些奇怪爲什麼世子一見息泱就想要要她,但是也不是不能夠想象的啊。不是說了嗎?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啊。”
楊夫人聽到這裡,不由冷笑道:“窈窕淑女?你的妹子當真是那詩經裡頭的窈窕淑女嗎?慧娘,我這麼做也是爲了幫你!你看看,現在在湛兒身邊的四個女人,除了巧兒以外,便只有你沒有身子了!等到你那個妹子進門,你又能夠往哪邊站?慧娘,你真是傻了啊!”
左慧娘卻是笑道:“傻了?我知道楊夫人要說的無非是我這樣做實在引狼入室嘛。可是息泱的性子我是明白的,若是我連她都不能夠相信,只怕旁人也是不能夠信的了。”
楊夫人頓時便知道這是左慧娘心意已決,自己再說也沒有法子改變了,不由嘆了一口氣,道:“慧娘,希望你做的是正確的吧。”
左慧娘臉上依舊不悲不喜,只是順從地點了點頭,道:“慧娘明白了。”
楊夫人嘆道:“罷了,你先回去吧。最近都不要過來了,還是着手將左息泱應盡府裡來吧。”
“是。”左慧娘垂眸,轉身離開。
在出門的時候,卻是看到了有幾分憔悴的楊悅。
楊悅最近過得似乎並不是很好。七夕那
天也不知道她說了什麼話得罪了趙演,最近趙演都沒有去看過她,即使她現在懷着孩子。
“楊姑娘……哦,不是現在該叫做楊姨娘了,怎麼今日往這邊來了?”左慧娘掩去脣角的笑意,問道。
楊悅知道左慧娘必然是知道自己現在在趙演那裡受到的冷遇的,如今這般,也不是要藉着這件事情折辱自己罷了,但是她卻偏偏只能被折辱:“世子妃。”
她說得恭順,整個人幾乎都低到了塵埃裡頭去。
左慧娘輕笑,道:“楊姨娘成了小叔的房裡人之後,倒是謙遜了許多,以往這時候,楊姨娘對我可都是愛理不理的呢。”
楊悅咬脣,卻是不敢反駁。
左慧娘見狀輕笑,看向身邊的琴韻,道:“琴韻,你還不去將楊姨娘扶起來?她現在肚子裡頭還有着孩子呢!若是出了什麼事情,莫說是你,便是我,也擔當不起的!”
琴韻聞言,立即走到了楊悅身邊,將她扶了起來,笑道:“請楊姨娘站正了,若是身子不舒服還是早些說出來的好,免得待會兒出了什麼事情,又賴到咱們世子妃身上!”
楊悅聽到這裡,頓時一愣,隨即卻是立即分辯道:“我哪裡敢這麼做?世子妃是世子妃,身份高貴,我不過是一個姨娘罷了……”
左慧娘卻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立時笑了出來:“對了對了,可不是?現在咱們的楊姨娘是小叔的房裡人,自然是不敢和我嗆聲的。若是那個巧兒當真將物件交給了世子而不是被截住送往二公子那裡去了,也不知道現在楊姨娘會不會這麼,這麼謙遜。”
楊悅乍然聽到左慧娘說起傳遞物件的事情,頓時大驚失色,不由看向左慧娘:“你,你知道!”
左慧娘輕笑,道:“我自然是知道的了。不過我還真是不明白,你好歹也是一個清清白白的女兒家,怎麼就非腆着臉的往男人身上蹭呢?你又不是嫁不出去了。”
楊悅瞪大了眼睛看向左慧娘,咬牙道:“你竟然發現了,你戳穿便好了,爲什麼還要把那塊帕子送到二公子那裡去?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子做,幾乎將我毀了!”
“對於一個處心積慮害我,想要搶奪我的丈夫的女人,我何必手下留情?”左慧娘看向她,微微嘆道,“若是你真的如願以償,成了世子的人,你可會放過我?”
楊悅頓時怔住了。
“其實你自己心裡也是知道的,以你的野心,豈會因爲自己成了姨娘而感到滿足?”左慧娘輕笑出聲,道,“你越是不滿足,便越會想要向上爬,而那個時候,擋在你面前的人,又怎麼會有好下場?”
楊悅咬脣,良久方纔道:“你,是從什麼時候知道我存着那份心的?”
左慧娘輕笑,道:“現在問這個還有什麼用嗎?如今你我已經沒有了交集了。我勸你,不要小看那位永明公主,不然你以後只怕會死得很慘。其實你現在也應該知道後悔了吧?”
楊悅看向她,良久方纔問道:“我究竟輸在了哪裡?聶雲裳又哪裡是比我好的?”
左慧娘搖了搖頭,道:“你不是輸給了聶雲裳,而是輸給了二公子心裡的那個。”
“二公子心裡是
哪個?”楊悅猛然想起了聶雲裳以前提起過的那個女人,頓時有些提心吊膽起來,“她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左慧娘微微嘆了一口氣,道:“我只能夠告訴你,她是已經死去很久的人。其他的,你自己想吧。”她說罷,轉身離開。
楊悅似乎有些沉思,但是這對左慧娘來說已經不需要注意了。
琴韻頗爲不解地看向心情良好的左慧娘,問道:“世子妃爲什麼要告訴楊姨娘……”
“我告訴她什麼了?”左慧娘挑眉看向琴韻,笑道,“我明明什麼都沒有告訴她嘛。”
琴韻疑惑地皺起了眉頭,但是秉着“世子妃說的話都是對的”這樣的想法,琴韻也沒有開口再問,而是閉了嘴,安靜地跟着左慧娘。
聶臨並沒有回京師,因爲仇貴妃忽然想要去看南邊的景色。雖然越地是不行了,但是還有別的地方能夠去。
顧青嵐接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真的不知道該用什麼心情去對待做出這樣一個決定的昏君!
杭玉舟接過了信紙,看到這裡的時候不由笑出了聲:“這個昏君,居然還有心情遊山玩水!爲了一個女人,還真是色令智昏!”
顧青嵐看向杭玉舟,嘆道:“可惜了。”
杭玉舟不解地看向顧青嵐,問道:“可惜?有什麼好可惜的?青嵐,你不覺得這個是我們的機會嗎?”
顧青嵐嘆了一口氣,道:“若是早知道聶臨會放棄回京,轉而順流南下,我就不該將軍隊往青州遷移的。”
杭玉舟頓時皺起了眉頭。確實,當時他們在制定計劃的時候,是打算先攻下越地,然後轉戰青州,再形成南北包抄之勢,直取京師。雖然這樣子的消耗可能會比較大,但是卻能夠在最大限度瞞住大正朝的官員的前提下,得到京師,減少傷亡。但是那個時候他們並不知道聶臨不回京師,反而往南邊過來了。
顧青嵐垂眸,道:“沒有想到這一次是我制定的計劃出了問題,這是我的錯誤……”
“青嵐,你也不用這麼自責,誰知道那個皇帝竟然這麼不按常理出牌!”杭玉舟皺了皺眉頭,但是不久便立即鬆開了,道,“現在我們奪下青州的可能是多少?”
顧青嵐卻是嘆了一口氣,道:“我不知道。”
杭玉舟一怔,隨即問道:“不知道?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顧青嵐看向杭玉舟,眼裡似乎透着疲憊,道:“玉舟,你還記不記得芳孃的那個妹妹?”
杭玉舟臉色微變。他怎麼可能不記得?那個女子雖然於他不過是驚鴻一瞥,但是直到現在杭玉舟還是沒有辦法忘記她,他還是動過想要迎娶她的心思的,但是這個女子竟然轉身離開,沒有半點兒留戀。
想到這裡,杭玉舟不由輕嘲道:“怎麼不記得?若是我不記得,倒還好了,至少……你忽然提起她,有什麼事情嗎?”
顧青嵐搖了搖頭,道:“沒有什麼大事,只是,她現在似乎就在青州,而且就要嫁人了。”
杭玉舟臉色頓時沉了下來:“她在青州?而且,還要嫁人?她要嫁給誰?”
顧青嵐忽然笑道:“怎麼,現在覺得生氣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