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是覺得不開心嗎?”棋珠將茶水放在了桌上,看見左息泱看着窗外,不由問道,“出了什麼事情了?”
左息泱回頭,眼裡帶上了笑意,道:“我並沒有不開心。最近世子的後院可還安靜?”
棋珠聽到這裡,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忽然笑出了聲來:“鄭夫人倒是想要鬧,但是她現在肚子裡頭還懷着一個呢,想鬧也鬧不起來。”
左息泱微微嘆了一口氣,道:“她肚子裡的畢竟是世子的骨肉,不能動……那個巧兒呢?”
棋珠皺了皺眉頭,道:“奇怪得很,這個巧兒不知道哪裡得罪了永明公主,公主見她一次就刁難她一次;還有二公子身邊的楊夫人,也是這般。”
左息泱自然是知道巧兒做下的事情的,畢竟左慧娘從來沒有瞞過她:“也就這樣吧,平日裡看着便好,不需要爲了她和永明公主過不去……”
棋珠點了點頭,似乎想起了什麼,忽然道:“對了,昨日世子妃說什麼家中來了親戚,說是過幾天讓夫人陪着回去一趟。”
“親戚?”左息泱微微皺起了眉頭,恍惚想到什麼似的,“看起來,他們也該來了……”
棋珠不由有些擔心,問道:“夫人,來的會是誰啊?”
左息泱臉上露出了一個笑容,道:“自然是我的好姐姐和姐夫了。呵,我早該想到,現在這種情況下,他們必然是會選擇避進青州的。”
棋珠有些不解,但是見左息泱沒有深談的慾望,也便沒有說話了。
一場雨,一束花,一個人。
林郊看到花束子的時候,她正捧着花站在營門口,綿密的細雨讓她的輪廓都開始朦朧起來,就像是在夢中所見的那般。
林郊的眼神不由一滯,待回過神來方暗罵自己一聲,急急忙忙走到了花束子面前:“花姑娘,你怎麼又來了?”
花束子垂眸,在這綿綿細雨中,彷彿罩上了一層輕紗,朦朧難解:“我不是一直都來的嗎?”
林郊咳了一聲,道:“都下了雨,我以爲你不會過來了……便是過來,也該撐一把傘纔是。”說罷,忙接過她手上的花束。然而眼光微動間,林郊便看到了花束子裙襬上濺上了泥濘,“花姑娘難道是從山間過來的?”
花束子靦腆地點了點頭,道:“早上出來的時候還沒有下雨,只是地上有些溼而已;誰知道才走到一半便下起雨來,我想走得快一點,但是卻不小心踩進了泥潭。很狼狽嗎?”
林郊看向花束子,見她臉上隱約帶上了紅暈,身上也有一些溼意,雖然身上濺上了一些泥點,但是看來卻像是那衣服上原本就是這般樣子的:“不,不狼狽。”
花束子聽到這裡,臉上不由帶上了笑容,看向林郊的目光也帶着光彩:“真的?”
林郊彷彿爲了增加自己說的話的可信性,忙點了點頭,然後像是想到了什麼,忙道:“那個,花姑娘,現在下着雨,你要不先回去吧。”
花束子垂眸,正欲離開,林郊又開口道:“花姑娘,等等……”
花束子回頭看向林郊,波光瀲灩的眼中透出了幾分不解。
林郊咳了一聲,道:“我,我去拿傘給你,你,你先等一會兒……”說罷,便立即跑了進去。
花束子不知道爲什麼忽然笑了出來,然後轉身離開。
待得林郊出來,花束子早就已經不知去向了。
林郊不由有些失落:“我都忘記了,你,你是來找將軍的,怎麼會因爲我停下來……”
“這場雨之後,天氣就會冷下來了。”左籌謀坐在書房裡頭,看着門外的那場雨,忽然覺得有些不舒服,咳了起來。
“所以大哥要注意身體。”左籌斐把左籌謀放在手邊的筆拿了過去,道,“天氣冷了,大哥也該每天都喝藥了。”
左籌謀微微嘆了一口氣,道:“再這樣下去,只怕就要變成藥罐子了。”
“有什麼關係,左家又不是養不起一個藥罐子。”左籌斐卻是不甚在意,臉上的笑容忽然擴大,“大哥,你現在要不要先討好我?以後你弟弟我養你啊!”
左籌謀看向左籌斐,臉上現出了冷笑道:“依你?太陽從西邊出來可能還依譜一點!”
左籌斐噎住,也不和左籌謀胡扯,便道:“大哥,那個忽然多出來的表妹……”
“父親都已經承認了,她自然便是我們的表妹。”左籌謀沉吟了一會兒,道,“只是我比較在意那個表妹夫。”
左籌斐微微挑眉,笑道:“可不是,咱們那個表妹夫,當真是丰神俊朗,溫潤如玉,難怪小弟也喜歡跟着人家混了。”
左籌謀看了左籌斐一眼,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他的名字和長相讓我有點兒在意。”
左籌斐微怔,隨即笑道:“有什麼好在意的?他叫做顧青嵐,名字不是挺好聽的嗎?和長相也很般配。難道大哥覺得他若是叫做顧狗子之類的名字會更好?”
左籌謀頓時咳出了聲。
左籌斐笑道:“所以啊,果然還是現在比較好一些……”
“我倒是覺得,他完全可以叫做聶承晨的。”左籌謀忽然開口道,“五年前的聶承晨長大之後,和現在的顧青嵐理當是十分相似的。”
左籌斐臉上的笑意微斂,隨即道:“大哥,現在說這個,沒有必要了。”
“我知道,只是不願意不明不白。”左籌謀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左籌斐也將手上的筆放回了原來的地方,笑道:“有時候,不明不白,可比清清楚楚要好得多了……”
雨還在下着,彷彿永遠也不會停止似的。
“這不是表妹夫的妹妹嗎?怎麼下着雨出去都不帶雨傘的?”左籌斐一出書房,便遇上了剛剛回來的顧闌珊。
顧闌珊擡頭,看向左籌斐,臉上露出了一個笑容,道:“我出去的時候還沒有下雨呢,誰知道竟然會忽然下了起來。”
左籌斐跳過了這個話題,看向了顧闌珊手上的花束:“這個是……”
“這是我從城外花匠那裡弄來的花,你覺得好看嗎?”顧闌珊將手上的花束往前一遞,彷彿是擔心左籌斐看不清楚似的,“嫂子很喜歡這些花,所以自從嫂子懷上孩子之後,我就總是往那邊去。左二爺喜歡花嗎?若是喜歡,我可以幫二爺也帶上一份。”
左籌斐看着顧闌珊手上的花,頓時感到有一點違和,但是卻說不出來違和在哪裡,不由笑道:“不必了,像我這種摧花浪子,果然還是不適合花的。”
“不是左二爺不適合花,而是沒有找到適合自己的花。”顧闌珊輕笑,眉眼彎彎,彷彿一輪彎月。
左籌斐微微有些失神,笑道:“你還是第一個同我這麼說的。”
顧闌珊輕笑:“這樣子不好嗎?”
左籌斐笑:“就是太好了。”
顧闌珊臉上的笑容並沒有半點兒改變,彷彿沒有聽出左籌斐話裡的意思:“既然左二爺不喜歡,那我也不便幫着左二爺帶花。那我先走了,大嫂還等着呢。”說着,轉身離開。
左籌斐目送她離去,不由皺起了眉頭:“真是一個奇怪的人……”
他忽然頓住了,因爲他恍然想起了他爲何會對那束花感到違和了:“顏鑫的軍帳裡,好像也有這麼一束花……”
確實有,而且不止一束。
“我說將軍,人家這樣子每天都來,你都不見她?”林郊不由爲花束子抱怨起來,“將軍,你這樣子不解風情可是娶不到妻子的!”
顏鑫放下了書,道:“娶不到也沒有什麼關係。”
林郊卻是誤會了顏鑫這句話的意思,頓時有些不滿起來:“是啊是啊,顏將軍自然是娶不到妻子也沒有關係,畢竟有花束子這樣的好姑娘等着呢……”
“我與她並非熟識。”顏鑫斟酌良久,方纔開口道,“我和她總共也才見過一面罷了。”
“啊?”林郊頓時驚道,“怕不可能吧?難道人花姑娘當真是對將軍您一見鍾情了纔會天天過來?將軍你是多有魅力!”
顏鑫微微皺眉,道:“我不是讓你同她說不要再過來了嗎?”
林郊怔了一怔,隨即道:“那個時候不是是因爲天禁軍對青州虎視眈眈所以纔會如此的嗎?現在天禁軍自己都鬧得不可開交了,青州危機已解,還需要擔心什麼?”
顏鑫嘆道:“既然我並不打算見她,便是讓她早些死心才行。”
“嘖嘖嘖,咱們的顏將軍被哪個看上了?”左籌斐掀開了簾子走了進來,立時看到了瓶子中的花束,不由挑了挑眉,“人家天天送花。難道顏將軍竟然能夠鐵石心腸到這個地步?”
左籌斐是青州刺史的兒子,不是顏鑫現在應該惹的人。況且左籌斐現在也算是軍中的軍師了,顏鑫沒有理由趕他出去,何況二人之前還是舊識:“你怎麼忽然過來了?”
“今日遇上了一個捧着花的小美人兒,想起你這邊的花,就過來看看。我說,那個女子該不是你的心上人吧?”
“不是。”顏鑫冷冷地吐出這兩個字。
左籌斐不由嘆道:“誒?不是嗎?我還以爲這麼好看的女子,顏將軍是不會拒絕的……”
林郊卻是忍不住開口問道:“軍師見到了花姑娘了嗎?”
“花姑娘?”左籌斐微微一怔,“什麼花姑娘?”
“就是花束子花姑娘啊,那個天天來軍營裡頭送花的。”林郊看了看顏鑫,見他並沒有反對的意思,又道,“今天早上也來了,天還下着雨呢,她身上都溼了。我拿着傘去給她,但是她沒有等我,已經離開了……”
左籌斐聽到這裡,不由輕笑道:“原來如此。我看人家對顏將軍只怕是喜歡得緊,不然怎麼會……可惜咱們這位顏將軍竟然是鐵石心腸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