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雲裳見張氏是打定了主意，知道自己是不可能改變她的決定的，便點了點頭，道：“那好，我先回去。”
張氏見聶雲裳已經離開，便看向那個內侍，道：“走。”
內侍立即起身，引着張氏往宜寧閣去。
張氏到了宜寧閣的時候，陳淑媛和聶臨已經在了。
“皇上。”張氏立即向聶臨行了禮。
“妾身參見皇后娘娘。”陳淑媛也立即向張氏行了禮。
聶臨的眉頭始終是皺着的：“好了，莫要繼續客套來客套去的，還是先處理好這件事情吧。”
“公主！”卻是仇貴妃聽到了消息，趕到了宜寧閣，見了昭明公主已然是沒了呼吸，面色青白，頓時只覺得整個人都暈眩了，“公主，您這是怎麼了，您怎麼忍心就這樣丟下本位去了啊！”說着便是到了昭明公主的遺體邊上跪了下來，頓時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聶臨皺了眉，忙走到了仇貴妃身邊，嘆道：“阿萱，朕知道你心裡頭傷心，但是……”
“但是什麼？”仇貴妃回頭看向聶臨，梨花帶雨的模樣好不動人，“當年皇上是怎麼答應妾身的，皇上您難道忘記了嗎？您答應過我的，一定會讓公主平平安安的，但是現在這個可怎麼算呢！”
聶臨頓時語塞，想要發火，但是對着仇氏卻是連一句重話都說不出來，只能夠勸慰道：“阿萱，這樣的事情，誰都不想發生的。但是現在這件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我們也沒有辦法不是？朕已經實現了自己對你的諾言，給了她活下去的機會和高高在上的名分，但是現在是她自己不想活了，朕便是對她再好也是沒有用的！”
仇氏哪裡不知道聶臨說的話是事實？只是此時她只覺得心裡頭傷心，便是泣道：“妾身自然知道這件事情不能夠怪皇上，但是，但是公主就這麼去了，可要妾身怎麼辦？妾身活到今天可是爲了公主啊。”
張氏見仇氏如此，頓時臉色鐵青，道：“原來仇側妃你活着是爲了昭明公主，那麼你不如便跟着去了豈不是好？”
“皇后娘娘此言差矣。”陳淑媛卻是立即開口道，“仇貴妃是將昭明公主當作自己的孩子的，這孩子一時去了，傷心的自然便是做母親的了。皇后娘娘試想，若是昌平公主或是大皇子出了事情，就這麼去了，您心裡難道不傷心嗎？”
張氏聞言，也知道自己方纔反應過分了，但是這並不代表她對陳淑媛的擠兌沒有了半點兒反駁的餘地：“若是妾身的孩子出了事情，妾身自然也會傷心。但是妾身心裡最重要的還是皇上，只要皇上還平安無事，妾身便是能夠繼續活下去的！”
陳淑媛眉頭一皺，笑道：“是啊，但是仇貴妃不一樣不是？她心裡頭啊最重要的就是自己的孩子了，哪裡像是皇后娘娘，有這樣的覺悟？”
“你們吵夠了沒有！”聶臨正因爲仇貴妃的傷心而有些煩躁，此時又聽了她們的脣槍舌劍，更覺刺耳，“你們若是有時間，便去好生查查今天的事情究竟是怎麼發生的！”
仇貴妃的情緒似乎是好了一些，只是現在還是抽
抽嗒嗒的，讓人覺得也有些哽咽起來。
聶臨看向仇貴妃的時候便是嘆了一口氣，道：“阿萱，你先回去吧。”
仇貴妃卻是搖了搖頭，道：“不，妾身不要。妾身要看着公主，至少再看她幾眼。以後，便是看不到了……”
聶臨還想說什麼，但是最後卻只能嘆了一口氣，道：“罷了，朕便陪着你呆在這裡吧。”
張氏聞言，頓時將眉頭一皺，雖然立即舒展了，但是手卻是狠狠地握緊了。
苑瓊閣向來是一個比較冷清的地方。
秀語爲聶未央梳起了頭髮，輕聲道：“公主，方纔傳來的消息，皇后娘娘今日免了請安。”
聶未央看着鏡中的自己，微微皺了皺眉頭，道：“可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說是昭明公主在宜寧閣裡頭自盡了。”秀語轉頭看了看身邊，見沒有什麼人，便彎下了身子在聶未央耳邊低聲道，“是燕寧殿裡頭的那位動的手。”
聶未央皺了眉頭，嘆道：“沒有想到那位竟然會選在這個時候動手，看起來是真的沉不住氣了。”
秀語聞言笑道：“可不是？皇上自從有了仇貴妃之後，便是對皇后娘娘越發不喜歡了。皇后娘娘爲了鞏固自己的地位，總是要想着做些什麼，好讓皇上對仇貴妃不那麼喜歡。”
聶未央冷笑一聲，道：“可惜，咱們的張皇后只怕是錯算了一招了。”
“若不是奴婢一直跟着公主，只怕也是不知道原來仇貴妃心裡頭並不是很喜歡昭明公主的。”秀語輕笑道，“怕是皇后娘娘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到她這樣的作爲卻是讓仇貴妃鬆了一口氣呢！”
聶未央看了秀語一眼，隨即便開口道：“秀語，那種香料還需要多久方能夠研製出來？”
“若是有充足的材料，那麼不過幾月時間。但是那味‘三途銀龍鬚’卻是要在奇鎮才能夠找到的。”秀語有些踟躕，道，“奇鎮向來排外，這味藥只怕很難弄到的。”
聶未央按了按太陽穴，方纔深深嘆了一口氣，道：“沒有別的法子了？”
秀語咬了咬脣，道：“要說法子，也不是沒有。我姐姐在外頭認識一個叫做燈青行的赫赫族人，聽說他想要學習醫術。”
聶未央看向秀語，道：“那個燈青行，現在幾歲？可能進入太醫院？”
秀語回答道：“他今年才十三歲，只怕並不能進入太醫院。況且他的醫術也並不是很好。”
聶未央仔細想了一會兒，道：“秀語，這個人你要好好地綁住。告訴他，我們可以找人教他醫術，但是我們要他拿出‘三途銀龍鬚’來。”
秀語點了點頭，道：“奴婢也是這麼想的，就是不知道那個孩子究竟是什麼樣的想法。”
聶未央嘆了一口氣，道：“現在也只有這個方法了。這種香料，我勢必是要研製出來的。”
“奴婢明白的。”秀語立時應下了。
昭明公主身爲前太子之女，她的死確實是激起了一層波瀾，但是卻立即被另一件更重大的事情給沖淡了開去。
皇上四十大壽，而且正是皇上登基的第十年，又逢聶臨與張氏爲兩個女兒挑選如意郎君，是以這場大壽必然是要大辦的。
但是在這個關頭上卻是有一個人一直很鬱鬱寡歡，那人便是聶臨。
“皇上，您何必爲了昭明公主的死如此費神呢？”張氏心中知道聶臨是爲了昭明公主死後，仇貴妃有些失落而擔心，便開口勸慰道，“昭明公主瘋癲了十年有餘，這樣子去了反倒是件好事，倒能夠讓她一家團圓，免得在這世間繼續受苦。”
“我又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聶臨卻是皺了眉頭，深深嘆了一口氣，道，“但是昭明公主畢竟是阿萱一手看大的，情分不比旁人……如今昭明公主就這麼去了，阿萱心裡自然是傷心的……”
張氏聽得聶臨凡事皆知其道理，但是字字句句無一不在爲仇貴妃辯解考慮，心裡頓時便起了不滿，連帶着臉上的笑容也幾乎就要掛不住了：“皇上，不是妾身要非議皇上，只是皇上自從將仇氏提拔爲貴妃之後，除了仇貴妃和陳淑媛那裡，竟是不在別的地方歇了。便是在妾身這兒，也只是循着祖制罷了。皇上，您這樣子做，可是將府裡的老人放到什麼地方去了？尤其是劉惠妃，當初在府裡的時候，她便是府中的唯一一個側妃，按理說她應當位居貴妃纔對，如今卻是隻佔了三妃之末的惠妃，甚至連當初只是夫人的薛氏也壓了她一頭。皇上，您這樣子可要讓劉惠妃一手帶大的華陽公主怎麼看啊……”
聶臨聞言臉色一變，大怒道：“你何必總是將未央拿出來當你善妒的擋箭牌？當年朕說要封薛氏爲側妃的時候，你便是藉着‘未央或會傷心’這樣理由讓朕改了決定！未央是朕的女兒，難道朕還不知道未央的性子，她豈是那種會隨意對朕的決定置喙的？朕那個時候是看在你陪在朕身邊這麼多年了，方纔沒有折了你的面子，你卻是愈發得寸進尺了！”
張氏聽到這裡，頓時臉色一百，良久方纔爲自己分辯道：“皇上，妾身哪裡是這個意思？皇上您也是知道的，未央確實是一個好孩子，既是好孩子，又豈會隨意管着父親的房裡事呢？只是未央不說，不代表未央心裡頭沒有這樣的想法！皇上，雖則未央不會提出異議，但是皇上是不是也要理會理會未央心裡頭的想法呢？她不是雲裳，並不是妾身的親生女兒，是以在妾身面前總是連話都不肯多說半句的。皇上，妾身也只是希望，您不要因爲一個仇貴妃，不要因爲昭明公主的死，而忽視了整個後宮，忽視了自己兒女的終身大事！”
聶臨聞言，卻是想起自己原來便是要來與張氏討論聶雲裳和聶未央的婚事的，便嘆道：“朕又豈會忘記？若是忘記了，朕便不會到這裡來了。”
張氏鬆了一口氣，道：“皇上心裡頭莫非已經有了什麼章程？”
聶臨點了點頭，道：“現在邊關的封疆大吏大多要在這個時候進京，雲裳和未央的選擇也便是多了一些，不再拘在京師裡頭了……”
“封疆大吏？”張氏聞言頓時一驚，忙道，“皇上，皇上您難道能夠捨得女兒遠嫁？咱們可就雲裳這麼一個女兒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