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未央點了點頭,轉身便要離開,秀禾卻像是想到了什麼,忙開口道:“公主,今日有人將公主您出嫁時要穿的衣裳都送到了苑瓊閣,公主要不要回去試試?”
聶未央心裡微怔,忽然想起聶臨說的話,頓時便皺起了眉頭:“看起來,父皇是一定要讓本位嫁到青州去了……”
“這樣不是很好嗎?”秀禾不由笑道,“可見在皇上心裡頭,公主必然是比昌平公主要重要一些的。”
聶未央嘆了一口氣,道:“只是父皇的看重,卻是會將本位往死路上逼啊……”
秀禾臉上的笑容不由一僵。
聶未央沉默了半晌,方纔開口道:“罷了,兵來將擋吧,反正本位已經佈置好了,只待東風了。至於這東風來得是早是晚,也不是多麼重要的事情……”
秀禾茫然地點了點頭,跟着聶未央往苑瓊閣走去。
趙湛回來的時候,聶承曜和趙國公、趙演似乎正是相談甚歡。
“二皇子。”趙湛向聶承曜行了禮,嵐嵐方纔回到聶承曜身邊。
聶承曜臉上露出了一種名爲興味的情緒,笑道:“世子何必這麼多禮呢?如何,北苑的風光,世子可喜歡?”
趙湛臉色微變,隨即便道:“可惜梅花沒有開,不然必然會更加美的。”
聶承曜聽到這裡卻是笑出了聲來:“梅花?是啊,北苑的梅花確實是一大美景,不過可惜,世子你們未入冬便要離去,倒是看不見那個時候纔會開放的梅花了。”
趙湛皺了皺眉頭。
聶承曜輕笑道:“花開有時節,什麼時候開,什麼時候最美,什麼時候忽然凋謝消失,都是有着一定的時間的。不像人,有時候那個人本來在你面前的時候還是好好的,但是忽然便消失了,不見了,那樣才讓人傷感呢。世子你說是不是?”
趙湛皺眉,卻是不解聶承曜究竟是什麼意思:“二皇子的意思,臣並不是很明白。臣只是知道,若是有些人註定不能留下的話,無論做出什麼努力都是無濟於事的。與其到時候傷感,倒不如一開始就不要抱着任何期望。”
聶承曜彷彿此時方纔恍然似的,點了點頭,開口道:“原來世子心裡是這樣的想法,本皇子真是受教了,受教了。不過本皇子有一句話想要告訴世子……”
趙湛微怔,隨即便道:“二皇子的話,臣必然是會聽的。”
“只是會聽卻不一定會去做吧。”聶承曜卻是微微撇了撇嘴,冷笑道,“本皇子只是想要告訴世子,有時候沒有努力過,你怎麼知道那個人是你留不住的呢?”
趙湛頓時怔住了。
聶承曜卻是並不想要爲難他們,神色有些鬱郁,揮揮手道:“罷了罷了,本皇子也算是替華陽招待過你們了,若是讓你們繼續留在這裡,倒好像是要爲難你們了。嵐嵐,帶他們出宮去吧,省得趙國公提心吊膽的。”
嵐嵐立即領命上前。
趙國公這才鬆了一口氣,向聶承曜行了禮,便帶着趙湛和趙巖離開了。
聶承曜看着他們離開,良久方纔嘆了一口氣:“那個趙湛有什麼好的?真是難以理解!”
聶未央回
到苑瓊閣的時候,便只見到滿眼的紅色。
“公主,您可算是回來了!”韓媽媽一見到聶未央進來,便如同有了主心骨似的,忙開口道,“皇上讓人將公主的嫁衣送了過來,公主您看……”
聶未央走到衣裳前面,打量了一會兒,開口道:“父皇的心意倒是真的,這嫁衣竟是用今年纔有的流雲織錦製成的。”
韓媽媽見聶未央的神色並無不滿,微微放下了心,看看周圍的人都散得差不多了,方纔在聶未央身邊輕聲道:“公主,琪楚那個丫頭……”
聶未央眼光微利,但是立即恢復了以往的柔和,笑道:“韓媽媽,本位有些累了,回房去吧。”
韓媽媽立即說是,便同聶未央一道進了內室。
聶未央坐在了桌前,端起了還冒着熱氣的茶水,問道:“到底是出了什麼事?琪楚那個丫頭,本位不是要媽媽您清理掉了嗎?”
韓媽媽四處看看,見沒有人過來方纔關了門,輕聲道:“老奴原本以爲琪楚是活不了的,但是誰知道她竟是活了下來,就是整個人瘋瘋癲癲的,怎麼也制不住。還好在北苑裡頭有咱們的人,這樣看着纔沒有出事。”
聶未央聽到這裡,頓時皺起了眉頭:“你說,琪楚沒有死,只是瘋了?”
韓媽媽立忙點了點頭,道:“公主,現在該怎麼辦?”
聶未央細細想了一會兒,忽然笑道:“沒什麼事,韓媽媽,你以後每日過去,喂她服下一點兒香料,本位倒是想知道,若是直接服用,需要多久才能夠殺死一個人。”
韓媽媽本來還想要勸勸聶未央,看看聶未央願不願意饒過琪楚,畢竟她如今也只是一個瘋子了,誰知道聶未央竟是鐵了心要拿琪楚試藥了。韓媽媽知道聶未央一旦做了決定便是不會更改的,便也只能點了點頭,道:“既然是公主的意思,老奴便去做了。”
聶未央看着韓媽媽將要離開,忽然開口道:“韓媽媽可是覺得本位太過不近人情?”
韓媽媽頓時一怔,隨即便是明白自己方纔情緒外露,讓聶未央察覺到了,便道:“老奴知道公主有這樣做的理由,但是琪楚雖然偷聽了對話,畢竟她還只是一個孩子。公主何必如此折磨她,乾脆給她一個痛快不是很好?”
聶未央聽到這裡,便知道韓媽媽已是有些心軟,微微嘆了一口氣,方纔道:“原本本位只是氣憤,畢竟苑瓊閣是本位的地方,竟然出了一個叛徒。韓媽媽,琪楚是必須得死的,現在的本位,容不得有半點兒變數。”
韓媽媽聞言,便知道聶未央是在將這件事情的處理權交給自己,頓時便有些驚訝:“公主您的意思是……”
聶未央嘆道:“韓媽媽,您是看着本位長大的,本位也知道您的性子的。那琪楚,原本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人物,若是韓媽媽您不願意再看到琪楚受折磨,便傳本位的命令,了結了她,也算是給她一個痛快了。”
韓媽媽知道聶未央是絕對容不得半點兒變數的,便道:“公主能夠讓她去的痛快已經足夠了。”說罷,便轉身走了出去。
聶未央看着韓媽媽離開,眼光微微轉動,彷彿是在打什麼主意似的。
而過了不久,秀禾便急急忙忙地跑了進來:“公主,昌平公主過來了。”
聶未央頓時怔住了。
昌平公主昨日方纔爲了趙演的事情尋死覓活呢,怎麼今天便又過來了?
不久,聶未央便想明白了其中的緣由,不由輕笑出聲,道:“既是姐姐來了,本位自然該出去的,秀禾,先上茶吧。”
秀禾在門外聽得聶未央的話,當即應了一聲是,轉身離開。
隨即,聶未央也出了房門,向花廳走去。
聶雲裳果然已經等得不耐煩了,見到聶未央過來,眼裡頭似乎能夠發出光來:“未央,你可算是來了!聽說父皇已經派人將你的嫁衣送了過來,你不如先打扮起來,讓本位看看如何?”
聶未央垂眸,臉上的笑容卻是沒有絲毫改變:“這嫁衣並不是能夠隨隨便便穿上的。只是姐姐既然想要看,妹妹也可以順便試試衣裳合不合身,也倒是沒有什麼關係……秀禾,去將嫁衣拿出來。”
秀禾立即領命去了,過不了多久,便將嫁衣拿了出來。
聶雲裳看着聶未央的嫁衣,微微有些嫉妒,但是卻還是強壓着自己心裡的火氣,勉強笑道:“既然如此,妹妹便先換上吧,也好讓本位見識見識,流雲織錦做的嫁衣,有什麼不同之處。”
聶未央臉上掛上了幸福的笑容,羞澀地點了點頭,進屋去換衣裳,待到她換好了衣裳出來,便是聶雲裳再討厭聶未央,卻也不得不在心裡暗讚了一聲。
聶未央原本就生得極美,秀氣斯文,完全不像是狄族的孩子,倒像是江南水鄉的女子一般。而她穿上大紅色的嫁衣之後,頓時便被那耀眼的紅色襯得更加白皙動人。
聶雲裳頓時有些嫉妒起來,不由伸出手扶了扶自己鬢邊的那支鳳釵,強堆出了一個笑容,道:“妹妹穿上這嫁衣,可真是更加美了。”
聶未央似乎有些驚訝,但是不久便微微低下了頭,道:“姐姐過獎了。”
聶雲裳忽然又道:“光穿上嫁衣便這麼好看了,妹妹不如打扮起來吧,想來會更加漂亮的。”
聶臨派人送了嫁衣之後,便往仇貴妃這邊來,仇貴妃溫柔小意,倒是讓聶臨的心情好了許多。
仇貴妃知道聶臨心煩,不由勸道:“皇上這是做什麼呢?左右公主們的婚事總是要皇上點頭的纔算呢!”
聶臨聽到這裡,頓時便忍不住嘆氣道:“但是現在她們是一個比一個不省心啊!你看看你看看,爲了一個趙演,雲裳竟然連自盡這樣的法子都想出來了。她怎麼不想想她若是當真出了什麼事情,可要朕,要皇后心裡怎麼辦?”
仇貴妃聞言,微微垂眸,道:“皇上,既然昌平公主這麼喜歡二公子,皇上便將二公子指給她不就好了嗎?爲什麼還要……”
聶臨卻是搖了搖頭,道:“未央的母親出自青州,她的舅舅也是呆在青州的,若是未央到了青州,必然是會幫着尚同壓制趙國公的;但是若是雲裳的話,只怕是……”
仇貴妃忽然開口道:“這是朝政,皇上儘可以不對妾身講的。雖然妾身不怎麼明白,但是妾身相信,皇上做的事情都是有自己的想法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