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和聽得樑燕開口,便忙道:“樑燕姑姑,你說,昌平公主這次來究竟是爲了什麼啊?不是說不會出席的嗎?郡主知道的時候還是開心了好一段時間的,怎麼忽然就殺上門來了?”
樑燕垂眸,良久方纔嘆了一口氣,道:“這事情,我又怎麼會知道呢?但是左右郡主是要出嫁的人了,昌平公主便是再針對郡主,想來也不會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弄出什麼事情來,讓整個皇家丟臉的。”
沁和卻是不願意相信聶雲裳過來只是爲了同自家小姐說什麼體己話來的,便又焦急起來:“樑燕姑姑,你說,這裡頭過了這麼久都沒有聲音,會不會是出事了?”
“胡說什麼!”樑燕微微變了臉色,“公主和郡主說話,哪裡會有那麼大的聲音?你不要亂想。”
“但是……”沁和還沒有說完,便聽得裡頭一聲驚呼,之後便是花靈打開了門,扶了昌平公主出來。
沁和頓時心下一驚:“昌平公主這是怎麼了?”
花靈回頭,狠狠瞪了沁和一眼,道:“永明郡主當真是沒有什麼教養的,竟是說出那樣的話來!可憐我們公主原本只是爲了看看永明郡主過來的,誰知道竟是被郡主氣成這個樣子!”
樑燕直覺不對,便忙道:“不如先讓公主在偏殿呆一會兒,請太醫看看再說吧?”
“偏殿?你當公主是什麼!”花靈卻是立即反駁道,“公主是皇后娘娘的獨女,住在正殿的那位也不過只是一個小小的郡主罷了,樑燕姑姑竟是有這麼大的口氣,讓公主去偏殿?”
樑燕臉色一變,聲音也冷了下來,道:“既然如此,還請你將昌平公主送回去吧!”
花靈冷哼一聲,扶着昌平公主離開了。
沁和心裡掛念張浣,便立即跑進了房間,卻見梳妝檯前的椅子已經倒下了,張浣卻是蓋好了蓋頭,坐在了牙牀上,似乎並沒有出什麼事情。
沁和不由鬆了一口氣,開口問道:“郡主,可還好?”
張浣咳了一聲,方纔低聲道:“無妨,不過是同昌平公主說了幾句話而已,並沒有什麼事。”
沁和不由皺起了眉頭:“但是昌平公主可是暈過去了?”
張浣卻似乎是生氣了,怒道:“本位說了沒事就是沒事,你管這麼多做什麼!”
沁和頓時便被張浣罵懵了,呆了一會兒,方纔道:“那奴婢便讓人進來扶郡主出去了?”
張浣沒有再說話,只是嗯了一聲。
苑瓊閣在這樣的氣氛中,更顯得冷清了。
“公主,二皇子過來了。”韓媽媽打開了門,向聶未央道,“是不是要請進來?”
聶未央看向韓媽媽,沉吟了一會兒,道:“請二皇子進來吧。”
話音剛落,卻聽得聶承曜爽朗的聲音已然響起:“自從華陽公主出了事情,你的架子卻是擺得越來越大了。便是連我要進來,也會被你攔下。”
聶未央聞言,卻是輕笑道:“二哥是皇宮裡頭的霸王,想去哪裡就去哪裡。如今正是永明郡主的好日子,正是闔宮上下都歡喜的時候,怎麼二哥卻偏偏往這冷清的苑瓊閣裡頭來?”
“我以爲,你是知道原因的。
”聶承曜微微沉下了臉色,開口道,“我知道你素來就是機關算盡的人,卻沒有想到,你真的是連一點兒退路都不給自己留。”
聶未央微微挑眉,笑道:“二哥何出此言呢?機關算盡?不留退路?是,我承認我是機關算盡了,但是這退路,我卻還是不敢輕易斷了的。二哥忽然過來同我說這些話,莫非是在擔心本位會做了傻事?”
“你做的事情還不夠傻嗎?”聶承曜冷哼一聲,道,“那趙國公無非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罷了,便是你名義上的表姐此時嫁給了趙國公世子,也實在不值得你拿自己的命去搏出他們的前程!你莫不是,當真動了情了?”
聶未央微怔,隨即卻是輕嘆了一口氣,道:“動情?多麼美好的詞語,只可惜,能夠讓我動情的人,卻不該活在這個世界上。或許,只有我死了,纔有這個資格談‘動情’二字了。”
聶承曜卻是皺起了眉頭,嘆道:“罷了,我也不是過來興師問罪的。順便提一句,你在後宮的勢力我用的很順手。不過你放心,等過不了多久,我便會離開皇宮,到時候我的勢力也好,你的勢力也罷,我都不會帶走。”說着,聶承曜便將手上的一隻青玉扳指扔回給了聶未央。
聶未央意識有些怔愣,隨即卻是苦笑道:“我都要死了,還要這些勢力做什麼?倒是你,你即便想要離開,也總是要保着大哥的吧?沒有了勢力,你又該如何保護他?”
聶承曜卻是笑了起來:“我既然做了決定,就不會後悔。惠守大師曾經說過,只要你還活着,大哥便是永遠也當不上皇帝的。我還不如將大哥給拐帶走,逍遙山水之間豈不是很好?”
“九五至尊之位如今便是擺在大哥面前的,只要父皇。這天下便是大哥一人所有,你覺得,大哥會放下這一切,跟你離開皇宮?”聶未央微微挑眉,彷彿是聽到了什麼好玩的笑話,“二哥,便是大哥捨得這錦繡江山,以大哥的性子,又豈會放下這天下蒼生?”
聶承曜不由一怔。
聶未央輕嘆一口氣,道:“可惜我不知道在大哥心裡究竟是二哥你重要還是這天下蒼生重要,不然,說不得在本位離開之前,還能夠給二哥出出主意。”
聶承曜闔上了眼睛,待再睜開眼睛之後,便是一片清明,再沒有半分動搖:“這件事情便不需要華陽公主擔心了,我,我自然會,自然會……”
聶未央垂眸,嘆了一口氣,道:“罷了,既然二哥這麼說,那便算了,希望二哥真的可以幫着大哥化解了命中註定的死劫了。”
聶承曜看了聶未央許久,方纔道:“未央,此次一別……”
“此次一別,或許這一生就再也見不到了。”聶未央看向聶承曜,道,“即便還能夠再見,也不過是相逢陌路。”
聶承曜看了聶未央一眼,轉身離開。
聶未央輕輕喟嘆一聲,站起了身,打量了幾眼自己住了許久的宮殿,方纔拿起了桌上的燭臺,點燃了牀帳,看着火漸漸瀰漫:“惟願,不會牽連旁人吧……”
趙國公府上的人接了郡主的花轎,將永明郡主扶上了馬車,方纔出了京師。
堪堪除了城門,便聽得後頭有了一些騷動。
趙湛不由勒馬駐足,回首看去,卻見皇宮方向忽然起了火光。
“出了什麼事?”趙國公也停了馬,順着趙湛的目光看去。
趙湛搖了搖頭,忽視了自己心裡的不安,道:“不是很清楚,應該是皇宮裡面出了什麼事情吧……”
“是苑瓊閣。”卻見一個青衣少年緩步而來,停在了路上,看着那火光,笑道,“華陽公主的苑瓊閣。”
趙湛微微皺了皺眉頭,只當是這個少年隨口一說,便道:“父親,先離開吧,讓門生去打聽一下便好,如今最重要的是二弟的婚事。”
趙國公點了點頭,復策馬前行。
趙湛看了那個青衣少年一眼,正要走時,卻聽那人有開口道:“世子,前路難行,還請世子以後好生看看自己足下。”
趙湛微微奇疑,但是還是沒有開口,轉身勒馬便離開了。
青衣少年目送趙湛離開,又看向京師的方向,臉上現出了一個笑容:“惠守大師,你所謂的天機,若是被攪亂了,你又能如何呢?總歸也不過是一個凡人而已,難道還能夠敵得過天命嗎?”
京師尚且沉浸在一片黑暗之中,而在不久之後,只怕在這天下,在這京師四周,便是會風起雲涌了。
越地。
杭玉舟將手上的書放在了桌上,微微嘆了一口氣。
“將軍,您在想些什麼?”陳方童一向是不怎麼習慣杭玉舟這樣的神色的,不由開口問道,“是不是越地裡頭還有大正朝的黨羽?”
杭玉舟搖了搖頭,道:“倒也不是,只是按理說來,青嵐三天前就該到了纔是,結果卻今天方纔回到這裡,覺得有些奇怪罷了。”
陳方童對這個半路出家加入天禁軍的所謂軍師並沒有什麼好感,雖然他也知道託了這個軍師的福確實是打了不少勝仗,但是果然他還是看不慣顧青嵐那副文弱的樣子,便開口道:“顧青嵐那小子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在越地又查不到他的底細,將軍還是不要這麼相信他了吧!而且他說說是要去接自己的妹子,但是出了這裡,誰又知道他究竟是要去做什麼?上段時間那個顧青嵐不是還娶了一個叫左芳孃的嗎?聽人說那個左芳娘可是青州左刺史的外甥女呢!”
杭玉舟素來知道陳方童與顧青嵐是看不對眼的,此時聽到這裡,不由笑道:“陳大哥,你就是太過懷疑青嵐,所以他做什麼你都覺得不對勁。左芳娘確實和左刺史沾親帶故不假,但是她父母雙亡,和青州便已經斷了聯繫,還不是嫁了誰便跟了誰?左右青嵐也不過是看着左芳娘可憐,再加上確實需要一個賢內助,不然青嵐未必會做出這樣的決定來。總歸不過是一個女人,還能翻得起什麼浪花來不成?”
陳方童見杭玉舟是鐵了心地相信顧青嵐,頓時便有些不自在起來:“將軍……”
“好了,算算時間,青嵐也差不多要回來了,我這便去接他。”杭玉舟自然是知道陳方童對顧青嵐甚是不喜的,是以便立即找了一個藉口脫身了。
“將軍!”陳方童不敢攔他,只能看着杭玉舟走出去。
越地的地勢並不是很好,雖說平原居多,但是中間卻是有着小山坡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