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丫頭，想什麼呢？”我打破沉默。
可雅笑了起來：“你啊，泥菩薩過河，自身都難保了，還替人家打保票啊？”
“咦？我怎麼了啊？”
“自身難保了唄。”
“什麼啊？”
“就是自身難保啊！”
“大姐啊，能不能說明白點？”
“嘿嘿~~”可雅嘻嘻笑着，“也該是揭示謎底的時候了！”
“是啊，是啊，我難保什麼啊？”
“嘿嘿，我問你，這道菜味道如何？”
“好啊，我說一晚上了！真好！”我在想着，這和我自身難保什麼的，有關係嗎？
“那你就有資格晉級下一道菜了！”她神采奕奕的。
“下一道？還有？”我很興奮地看着她，雖然不明白到底賣弄着什麼玄虛。
她動作迅速地揭開桌子上所有的罩子：“啦啦啦！”
“哇！”
我再一次不由得佩服起來了。
一共七道菜，全是冷拼，但是香味和賣相都足以與世界級大菜相媲美。
我傻傻看着她。
難保？怕我肚子難保吧？可雅也真會用詞……
她得意地看着我：“你要是說剛纔那道‘人生苦短，戀愛吧，少女’不好吃的話，這些我就端走，根本不告訴你是什麼，可是你晉級了！”
“啊哈？”我看着她，“奇怪的規定啊？看電視競猜節目上癮了嗎？”
“切~你不懂！這是順序。”可雅嘻嘻笑着，“來，嚐嚐它們的味道——第一道，什錦黃豆糕！”
“唔……唔……甜啊！”
“好吧？”
“嗯。”
“接下來第二道，軟炸土雞！”
“……呃~~~~~嫩！”
“嘿嘿，第三道，旋風沙拉！”
“旋風沙拉？？？”
“怎麼，別管名字了！吃！”
“是——啊——啊——真的是旋風一樣勁爆甜爽！”
“哈哈！第四道，冰火魚肉！”
“冰火？”
“吃！”
“唔~~~唔~~~~啊！！！！！！怎麼會外面這麼熱裡面這麼冷？？”
“吼吼！冰火嘛！第五道，蜜餞杏仁！”
“咦？？？脆的？”
“嘎嘎，第六道，雲中燕！”
“什麼啊？”
“土豆泥！”
“……”
“吃！”
“是！……咦？……咦？……雪綿豆沙包裹的啊！”
“呼——那都不算什麼，現在是最後一道——霸王餐！”
“噗——”我差點樂噴了，“霸王餐？不要錢啊？”
“吃吧，你就！”
於是我在可雅的注視下，滿懷快樂地張嘴吃了那一整塊的雞蛋。
一瞬間……
苦辣酸甜鹹，百味齊來，心裡波濤洶涌，眼淚都出來了。
真的是眼淚，貨真價實的眼淚。被這菜刺激的，神經簡直都麻木了，這是多少芥末啊……
“哈哈，咋樣？這是所有菜的霸王，能把人弄哭！”
“是……是……”所以叫霸王餐嗎？
我嘴裡火燒火燎的伸手去拿之前的湯菜“人生苦短，戀愛吧，少女”。
結果可雅早有準備的把“人生苦短，戀愛吧，少女”一下子挪走了。
我傻傻看着她，嘴裡不住吸着風，芥末的味道仍舊非常濃厚。
“想喝嗎？”她小惡魔一般地看着我。
“想！”
“不會後悔？”
“不會！”
“真的？”
“真的！”
求你咧，可雅……
她嘻嘻笑着，用勺子盛了一勺“人生苦短，戀愛吧，少女”，送進我嘴裡。
一瞬間，芥末的味道完全抵消了，就剩下“人生苦短，戀愛吧，少女”的甜美了。
“呼~~”我長出了一口氣，看着她，“這菜真完美！”
結果可雅一下哭了出來。
我傻了：“可雅？怎、怎麼了？”
“我太高興了！”她哭着，也同時笑着，“我太高興了！”
“我、我也很高興吃到這麼好吃的……”
但是哭出來……就不太至於吧……
“不是~~”她看着我，“你剛纔吃了‘人生苦短，戀愛吧，少女’吧？”
“是啊。”
“因爲霸王餐太嗆了不是？”
“是啊。”
“所以主動要喝‘人生苦短，戀愛吧，少女’不是？”
“是啊。”
“這就是互動成功了！”
“什麼啊？”
我感到又中了圈套了。
可雅很開懷地說：“我發出感嘆‘人生苦短，戀愛吧，少女’，然後你吃了一堆菜，主動要品嚐‘人生苦短，戀愛吧，少女’，這就是最後迴應了我的感嘆啊！那七道涼菜本來有各自的名字，可是一旦與‘人生苦短，戀愛吧，少女’互動，就變成了一道整體的菜咧~~嘿嘿。”
“叫……什麼……”我不祥地看着她。
她輕輕說着，非常安靜的看着我，很認真：“人生苦短，和我戀愛吧，少年。”
“啊！”
完了，我感覺天昏地暗了。
然後我就閉着眼睛倒下了……
不知過了多久，我醒來了，但是我知道沒過多久。
可雅嘻嘻看着我，絲毫不爲我的昏倒而慌張：“吃完霸王餐，再吃‘人生苦短，戀愛吧，少女’必定會昏倒十秒鐘，這是鐵定的規則。”
“什麼？？？？”
“我太姥姥傳給我姥姥，我姥姥傳給我媽媽，我媽媽傳給我，你吃的這些菜，是我們家族女性對心愛男生的告白神菜哦~~”
“啊？？”
我差點又摔倒在地，我直直看着她。
可雅的笑容燦爛得恐怖：“都這樣了，我就說白了吧！從今天開始，唐澤可雅要追丹羽天坊，要向比嘉智紗挑戰！”
“啥？？？”
“我喜歡你！我知道你也喜歡我，只是在我們之間有智紗而已！我不會輸給她的！”
“啊……可、可雅……”
我大腦真的是完全空白了，傻傻看着可雅。
她的笑容一絲一毫也沒消減：“那天我們拉手去看星星，路過超市的時候媽媽她就看見了。”
“唔……”
仔細回憶一下，可雅確實是有往超市裡面看過一眼的。
那麼巧就被玲子阿姨看見了？
“回來後我媽媽就問我了，我就全說了，我媽媽就傳給我這些菜，讓我不能輸給智紗。”她得意看着我。
玲子阿姨……不要這樣啊。
“我也想過了，我和智紗的確是好朋友，但我們同樣也都有愛一個人的權利啊，我完全沒有必要讓着她啊~~”可雅仍舊得意地說。
“可雅，”我嚴肅起來了，“你真的不是開玩笑？”
“你看着像嗎？”
我看着滿滿一桌子菜，搖着頭。
“這樣的話，”我努力整理着思路道，“今天智紗還和我說了一些話，我要對你說說。”
“行啊。”她看着我。
“她說，她能看出你喜歡我，而且，她很崇拜你。”
“嗯……是嗎？”冷淡的迴應。
“真的！”我說着，“智紗很認真的，她真的很崇拜你。她感到很不安，她憧憬你的行動力，她完全很失落。如果你也選擇和她一樣的話……首先，我很感激你能喜歡我。然後……我想，她一定會放棄的。”
說到這裡我表情陰鬱了起來，智紗絕對不可能與可雅競爭的。
可雅卻哈哈大笑起來：“你放心吧！智紗的強大，是你想象不到的！她要是會放棄，我就馬上割腕！”
“可雅……”我看着她，她得意地看着我，她怎麼會那麼自信自己的猜測呢。
“你放心吧，我會公平競爭的，看看你到底怎麼辦！”小惡魔的眼神。
“可雅……”
“嘿嘿，我回家啦，明天開始，正式開始嘍！”
說着很有活力地穿上鞋就走了。
只留下措手不及的我，慌亂地望着門口。
這一切真是太快了。可雅的活力，來去如風，不只是智紗，就連我也是呆住了。
可雅？要追我？
我失神地站着……
12月18日 周2
我渾渾噩噩地起牀，坐車去接智紗。
我們剛走到校門口，就看見可雅笑嘻嘻站在那裡。
一瞬間我感到後背發涼。
“呀！可雅早安！”智紗如往常般笑着打招呼。
“智紗早啊！”可雅樂呵呵的。
很好，似乎沒什麼特別……等……等等……
可雅忽然從身後書包裡拽出一個……一個迷你的擴音筒？？
“智紗哦~”可雅用那個說話了。
“啊？”智紗驚訝地看着她。
我已經完全天旋地轉了。
可雅清了清嗓，她真是瘋了，在學校的大門口，在最人多的時候，她用擴音筒大聲說道：“我有話要對你講，智紗！我們是好朋友！對嗎？”
“……嗯……”智紗紅着臉，小聲回答着。
所有的人都停下來好奇地看着了。
“是的，你學習比我好，這是沒辦法的事情！”可雅接着說，“但是，我不能什麼都輸給你！”
“可雅……”智紗驚奇地看着她，“輸給我？怎麼會……”
看吧，她就是這麼崇拜可雅。
“我從今天開始，”可雅大聲說着，“我唐澤可雅從今天開始，宣佈，要追求丹羽天坊！不惜和我的好朋友比嘉智紗成爲情敵！”
很好啊，簡明扼要，開門見山……
“！”
“！”
“！”
“！”
“！”
“！”
“！”
“！”
“！”
“！”
“！”
“！”
“！”
“！”
全校都沸騰了。
剛好走進大門的諳昔眼睛都快睜裂了：“這……這……呃……唐澤學姐……呃……學長……呃……呃……呃……”
智紗也愣住了，足足一分鐘沒有說話，直勾勾看着可雅。
我則是頭暈目眩，根本就不知道該說什麼。這麼多人，說着笑着，但是無論在幹什麼，議論的目標都是我們三個……
起鬨的、拍照的……全校很熱鬧啊……
可雅挺着胸脯，大膽地承受着同學們的眼神。
然而……
我聽見了一聲哀嚎。
真的是哀嚎，男生的哀嚎。
亮滿臉都是淚水，放肆大嚎着：“可雅！爲什麼啊！爲什麼……”然後看向我，“混蛋天坊！你對可雅做什麼了！”
“嗚哇！”起鬨得更熱鬧了。
這回好了，亮都聽見了，他在衆人面前大嚎着，很有畫面感啊。
應該能上報紙了吧。
不過，對啊，與其暈頭轉向，關心智紗纔是最重要的。
我趕忙轉頭看向智紗，她仍舊直直看着可雅。
“智紗？”
她仍舊直直看着可雅。
“智紗？”
她仍舊直直看着可雅。
“智紗？”
她仍舊直直看着可雅。
“智紗！”
“……啊！”她終於回過神來了，眼裡沁滿了淚花。
“智紗……”可是，我根本不知道該說什麼啊。
“嗯……”她失神地看着我，“我在……”
“不要緊吧？”
“……我在……嗯……”
完了，智紗已經混亂了嗎。
“智紗？”
“嗯……我今天有帶便當……小花朵……”
怎麼辦？因爲緊張而喪失了溝通能力了嗎？
“智紗？”
“哈哈！”她突然笑起來了。
“啊……”我徹底絕望了。
“可雅哦！我不怕你！”智紗忽然仰起頭來說道，“我比嘉智紗，從現在開始，纔不怕你呢！”
“呃？”我傻傻看着她。
“嘿嘿，我知道，這是公平競爭哦！”可雅小惡魔的表情迴應她，完全有準備的樣子。
好像是太熱鬧了，連校外的人士都圍上來了。
智紗大聲說道：“那就說定了，這麼多的證人呢。”
“是！”
“噢噢噢噢！”
“沒錯！”
看熱鬧的完美應和着。
這時候智紗和可雅一起轉過頭來看着我：“天坊，你不能有私心！”
“呃……”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幾乎是數以萬計的目光一齊射向我。我感覺……我感覺我要被衆人的眼光熔化了……
就這樣，這場鬧劇的影響力一上午都沒有散去。只要是下課的時候，就能看見我和智紗班級的門前圍滿了人，紛紛指指點點的。
亮那傢伙嗷嗷地哭着，揚言要和我同歸於盡。我百口莫辯，無助地看着他。
他也是衆人的一大看點。
可雅就算了，真沒想到智紗竟然也會在那麼多人的面前接受挑戰，真的是與平時看起來太不一樣了。不過，其實，也是能稍微想到的。因爲在某些時候，她總是出其不備的意外開朗……
所以昨天可雅才那麼自信的說智紗是不會放棄的嗎？
她們太瞭解對方了，到底認識了多久？好像是從小就認識的一樣，我胡亂想着。
然後，對，午飯。
網球場裡，智紗抱着籃子等着我。不用說我也看得出，她的眼睛已經哭腫了。
“沒關係吧？”我問着。我的心很難受，想馬上抱住她。
“嗯……”她紅着臉，“天坊，早上的時候……”
“對不起……可雅那麼胡鬧……”我說着。
“可雅是認真的……”智紗說，“不知道爲什麼……我、我竟然迴應了她……拿天坊當物品一樣爭……真是對不起……”說着說着，眼淚又出來了。
這纔是真正的智紗啊……
“其實……我……我很擔心智紗你……”
她看着我。
“……我怕智紗會放棄。”我輕輕說着。
她一下臉紅了：“天坊……”
我看着她，用手帕輕輕擦着她眼角的眼淚，小心翼翼的：“不論是因爲我，還是因爲什麼，我怕智紗會放棄。你昨天說過很崇拜可雅，說着自己無法和她抗爭。她今天忽然做出這種事，我真的，真的很怕智紗會當場放棄。”
“天坊……”她低着頭，“我……早上太瘋狂了……我……很害怕……”
“可是你迴應了哦，智紗，你真的很厲害。”
“天坊……我……總之，一想起你……我就有莫名的勇氣。”
“智紗……”
“……那個……嗯……我知道有些過分，但是……我想……我想天坊下午能不能請假，我想，我想好好和你談談……”她擡起頭來看着我，表情怯生生的。
那種很有距離的表情，使我心裡狠狠抓了一下。
“呼——”我深深地出了一口氣，“智紗，這也是我的想法……”
“啊……天坊也想和我談談？”
“嗯……”
她忽然很傷心地低下了頭：“果然我還是輸給了可雅啊……”
“啊？不！”我趕忙說，“不是談分手……”
“唔？”她擡頭看着我。
分手？我心裡想着，怎麼會突然用到這個詞，我們畢竟沒有真正的交往啊，談不上分手吧。
“吃飯吧。”我笑着。
“嗯……”她哽咽着。
哎……多虧了亮，可雅說中午要好好和他談談，所以纔沒有跟到網球場的。所以我才能和智紗安靜的吃飯——好吧，如果可以無視掉旁邊那麼多指手畫腳的同學的話。
下午上課了，我和智紗卻坐在了那個很有意義的公園長椅上。
我們都關掉了手機，不管誰打電話都無所謂。
“……”
“……”
“……”
“……”
“……”
果然，最開始的是沉默。
然後，智紗先開口了：“天坊，很高興這些天你陪我的試驗期。”
“不……”我趕忙說道，“不是這些天……還有以後……不會從今天結束的，你別多想。”
智紗甜甜笑了一下，卻掩蓋不住內心的忐忑：“我很害怕，那麼多人看着……我還說了大話……”
“我不覺得是大話啊，我覺得那是智紗真正的心情。”
“天坊……”
我認真地看着她：“智紗，我們就是在這裡開始適應期的。現在我們又坐在這裡，所以這不是適應期結束的日子，你不能沒自信，好嗎？”
“……”她低着頭，說不出話來。我能看出她真的很恐懼。
“無論可雅怎麼樣，我很享受以前的時光。”我說着，“開始的時候，我們很尷尬，僅僅是一起放學都很困難。可是慢慢的，我們可以笑着面對彼此，再慢慢的，就像現在，我們能一起坐着談心，還能稱呼彼此的名字。”
她低着頭。
我接着說：“我很珍惜和你在一起的時光，每天分別的時候，我都很失落。早上可雅說了那番話以後，你不知道我多害怕你會放棄……害怕你會放棄我……”
我說得太明白了吧。
她睜大了眼睛，端莊地看着我。
我說道：“一上午都在惦記你，但是那麼多看熱鬧的，我只能忍住不去找你，也不能給你發短信，我實在害怕會使你更加緊張，更成爲議論的焦點。”
她眼淚流再次出來了。
一瞬間，我竟然也流出淚來，我看着她。
是的，我已經下定了決心，要和她在一起。
我的心是不變的，現在最重要的是不能讓智紗放棄。
可雅？
我也喜歡她，不過，這樣她是不是太過分呢？衆目睽睽之下向膽小的智紗公然挑釁，似乎就是想直接讓她放棄一樣。
我心頭涌起了小小的恨意。
可是，想到那天我與她真誠的相擁，那種敢於捨棄世界的勇氣，那種滿天星斗作證的畫面，一下子我的憎恨就消失了。
要恨，就恨自己吧。
無論可雅還是智紗，都有享受幸福的權利。我不後悔向可雅表白，所以也沒有理由阻止和怪罪可雅來向我表白。
而對於智紗，她喜歡我，我也喜歡她，並且我不惜爲她而捨棄青梅竹馬。
無論怎麼樣，我都會傷害一個人的。
甚至會是兩個人。
現在，不，就算是以後，我選擇的也是智紗。所以我會傷害可雅。而智紗也許會半途放棄，那麼她天天失望地度日，就是連自己都傷害了。
我真是心力憔悴。
不過，也許正是如此，我才更加覺得智紗是這麼惹人憐愛。
“天坊？”
“嗯？”
智紗說話了！
智紗輕輕笑着：“能不能問問，天坊現在有決定了嗎？可不可以在晚會之前就告訴我呢？”
“唔……”智紗啊，我多麼想馬上就說出對你的愛啊，可是，現在我不能明確說出來，我只能輕輕地，“有決定了……”
我看着她。
她緊張地低着頭：“能告訴我答案嗎……”
“智紗，對不起，現在我還不能說。”
“……哦……爲、爲什麼呀？”
“因爲，我確實希望在這次事件中，智紗能變得自信，能夠有勇氣面對可雅，而不是一味躲在後面……所以抱歉，我不能提前揭示謎底。而且，離晚會畢竟就剩下六天了。”
這是我苦思了一上午的成果。不能讓智紗放棄，前提就一定是讓她有自信。自信是要慢慢培養的，就算我提前答應和她交往，她本身沒有自信的話，還是會在日後的生活中逃避可雅——逃避可雅一類的人的。
智紗低下頭，掉着眼淚：“我知道了……”
不過，取而代之的，我輕輕握住了她的手。
“啊……”她輕呼着，用力地抓住我的手。
我想，這一刻我的答案已經傳遞過去了吧。
我們彼此牽着手，坐了整整一下午。
倒不是因爲有太多的話題，只是因爲，誰也不願放開。
一直到回學生會纔不得不鬆開。
晚上學生會室裡也是一片熱鬧，看見我和智紗來了，大家都起鬨。還好有大場學長壓陣，所以並沒有發生什麼過分的事情。
智紗低着頭整理着資料，我也不怎麼注視學生委員們的眼睛。不過我們並沒有因爲這起事件而特意疏遠彼此，這倒是很值得高興的事情。
智紗似乎也努力克服着害羞，任憑流言蜚語在耳旁吹過。
這就是可雅所說的智紗強大的內心嗎？
晚上送智紗回家後，在回返的車站遇見了亮。
這個時刻在這個地點看見他，很明顯他在故意等着我。
與上午不同的是，他不再用魚死網破的眼神看我了。不過看着那失落的目光，我心裡仍舊很難受。
“天坊。”他先和我說話了。
“亮。”
“對不起，上午我太沖動了，沒考慮到你的心情。”他說着。
我完全不知所措了。
雖然向可雅表白的時候，我就知道有些事情是一定會改變的。不過，我沒想到連亮也牽入其中了。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他哀愁地說，用我從來沒看過的表情，不像哭，但也絕對不是笑，“可雅和我談了一中午，我知道，我沒希望了——但我不恨你。你們是從小就認識了的，我只是後來者，說白了的話，我也最多算是闖入的。其實我能看出來你心裡是隻有智紗的，所以我知道這一切不怪你。可雅都告訴我了，她一直就喜歡你，所以她受不了智紗對你好，她是鼓足勇氣才這麼做的，我誰也不怨。”
“唔……”
可雅省略了我向她表白的事情，把一切都推到自己的身上。
“我特意等你，就是爲了說，對不起早上我……”
“亮！”我大聲打斷了他，“我們是好朋友，道歉那種東西本就不該出現的，對於咱倆來說，有誰對不起誰嗎？今天我們都經歷了很多，我知道你很難過，所以我不想聽你的道歉。你不是說過，我們是靈魂的兄弟嗎？——那麼的話，我想看你笑，行嗎？”
“哦？”亮看着我，“這樣？”
“唔……笑得真猥瑣……”
“嘎嘎？”
“好卑劣的笑……”
“嘿嘿！”
“嘿嘿~”
“哈哈哈哈哈！”
“……”
我終於回到了家。
不過話說回來，可雅也後悔了吧？早上說完狠話，沒有見她什麼實際的行動，很平常的上課、下課，而且比平時還不纏着人。
難道我很喜歡她纏着嗎？
哎……
我打開房門。
！
上面的話收回。
可雅擺了一大桌子的飯菜坐在椅子上等着我，笑嘻嘻的，說的第一句話就完全打敗了我：“我追求天坊，何須在學校黏着？我要給智紗表現的機會！放學之後，時間不都是我的嘛！”
“可雅……”
她忽然嚴肅起來：“我警告你哦，別說我不愛聽的~我是真的認真追你了，我喜歡你，真的沒開玩笑。想想那晚上的我們，我心裡始終平靜不下來。而且我媽媽也支持我，你跑不掉的。”
“……”
好吧，好吧，我還說什麼？
在她完全獨斷的攻勢下，說什麼也是沒用的。
吃飯吧……
和可雅吃完飯，她去廚房洗碗了。然後我看着時鐘，都九點多了。
“可雅，你該回家了吧？”
“回家？不……”她嘻嘻笑着，“從今天起，我住在你這裡。”
“啥？？？”
“我住在你這裡。”
“這……”我懵了，“你家怎麼了？一牆之隔而已啊……”
“我媽媽說了，你不和我交往，我就不能回家。既然給男生吃了昨天那兩道菜，就不能有回頭的餘地！”
她的表情極其認真。
我敗了……完完全全徹徹底底地敗了……
說着，可雅真的拿出手機來，讓我看她錄製好的錄像。
玲子阿姨對着屏幕說：“天坊啊，我的這個女兒決定和你在一起了，我同意了。不過，你們還沒結婚呢，可不許對她出手，如果你做了什麼過分的事情，我就強行讓你娶她。我希望你哦，快點接受可雅，快點交往，然後繼承我的店，這樣我也對她死去的爸爸和你死去的媽媽有個交代了！嗯，說完了，祝你們幸福哦！”
然後就露出一個溫柔的笑。
可雅得意地看着我。
我努力撓着頭，那一刻，我真的什麼都沒想，只是空白的思維。
“天坊，”可雅看着我，“說真的，我希望你尊重我。”
“唔？我沒不尊重可雅啊。”
“先聽我說。”她說道，“我承認今天做的很過分，可是你看智紗，她沒有放棄不是嗎？我對她的瞭解遠遠高於你對她的瞭解——至少就現在來說。我所做的，都是在她能接受的範圍內的，而且她的內心真的很強大，甚至比我們倆加起來都要堅強，我們需要喚醒她的潛質。是的，今天開始我追你，雖然那看起來很胡鬧，不過我真的是用了所有心來對待你的，我希望你把我和智紗看成是平等的喜歡你的人，而不是把我看成胡鬧攪局的亂入者，這就是尊重我的表現，好嗎？”
我想都沒想，就說道：“好的，不過，似乎現在看來我還是會選擇智紗的，對不起，可雅。”
“別說對不起，這就是不尊重我的表現。我要認真和智紗競爭，我和她是平等的，不需要同情。”
“……好。”
“嘿嘿，”她笑着，“另外哦，你別想美事。雖然我和你住在一起了，但是，我是不會做出讓你想入非非的事情的。我靠公平競爭，不是靠肉體，你懂了嗎？”
“誰會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