層巒疊嶂,蒼翠通天,入雲吞霧的崑崙虛上,有瑞氣騰騰的碧水瑤池,有半山灼灼的芳菲桃林,那時天地方纔被盤古天尊一把斧頭劈開,小輩神仙們大多還沒有出世,是以瑤池的主人還不是後人所記載的人身虎齒西王母。
鳳飛夕這一夢夢得極爲混淆,方纔看過了崑崙虛的絕世美景,轉瞬便又行至了山頂上一座名爲虛玉閣的白玉宮殿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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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門下有石階千百級,殿外兩側有桃林千萬裡,玉石砌成的宮道上有婀娜多姿瑞氣騰騰的仙女數百餘。
她回神過來時,才發覺自己已落腳在了石階之上的虛玉閣正門下,姿態端莊威嚴,舉止大氣凜冽。
宮道上兩排五彩繽紛的仙女看到她時皆當即叩首行大禮,她行爲不經思慮地略微擡手,聲色悠然,神情不變,但她**說的卻是“都走吧,師兄不會見任何人,往後誰敢再來,小心我打斷她的腿。”
仙女們聞風喪膽,一個個顫巍巍地起身後連滾帶爬地下了崑崙虛,夢中的她得逞地挑脣輕笑,直到這時虛玉閣的殿門才吱嘎一聲被人由裡往外推開了。
提步踱出來的那人,身披着世間最純白無暇的冬雪,發間傾瀉的是三千永恆的黑夜,隕落在他眸中的繁星如雨,飄蕩在他面前的是鳳飛夕一地的玲瓏少女心。
那張臉無論是在夢中還是在現實都讓她癡迷,他永遠是那副淡若雲風的神情,遙望了一眼唯餘了一溜煙的宮道,他啓脣,是玉,碎了一地的聲音。
“又將她們嚇回去了?你卻不怕改日她們來尋你我的麻煩。”
夢中的她挑眉一哼“那難道要我眼看着她們一個個的來找你提親?”
他眸光微轉,旋袖回身淡望了她一眼,語氣淡然“我不會娶任何人。”
鳳飛夕心下咯噔一涼,但夢中的她卻毫不退縮地正色道“世上無定數,早晚,你要成爲我的相公。”
他不置可否,只翩翩踱步回了虛玉閣,鳳飛夕還沒來得及品味一下這夢是怎麼回事,再一定神,卻發現身旁場景突變,自己已置身在雲裡霧裡的半空中。
眼下是熙熙攘攘的凡塵人世,正值春雨如油桃李漫天的三月天,她落腳在一座荒草叢生樹林雜亂的荒山山頭。
信步向山下走去,山路崎嶇不平,艱難地行了半日,忽見一素衣小童垂首揹着竹簍拄着樹枝迎着自己走來。
她勾脣一笑,直朝着那小男童走去,隨之橫身擋在了他面前。
他擡起臉來,似一朵淨潔出塵的梨花,又是翩若驚鴻的一幅畫,他稚嫩水潤的眸子怔怔地將她望着,半刻,舔了舔脣道“你是何人?”
她抿了抿脣,柔笑着“我是妙、喵喵,你呢?”
男童有些羞澀地躲閃着目光,聲色糯軟“我是陸子。”
她略微蹙眉“陸子?不好,這名字不好。你就叫...陸...之遙,對,陸之遙。怎麼樣之遙,你喜歡麼?”
男童詫異地張嘴看向她,卻又迎上她熱切的目光,躲閃道“你你爲何要給我取名字?你到底是何人?”
鳳飛夕眯起眼朝他皎潔地一笑“你只需記得,你將來早晚要成爲我的相公。”
小小的陸之遙嚇得目不轉睛地盯着她,鳳飛夕自己也疑惑地盯着小小的陸之遙,突然開始分不清這到底是夢還是現實?爲什麼自己會遇到小時候的陸之遙還給他取了名字呢?
場景靜止在那一刻,她正雲裡霧裡地探尋着,眼前卻乍然清明一現,夢醒了。
夜色如墨,月華傾灑,陸之遙垂首坐在她的牀前,水眸無波地將她望着“醒了,可有何不適?”
鳳飛夕無力地靠坐起身,頭昏昏沉沉,方纔的夢早已不大記得,只知道自己喝了陸之遙半壺酒就醉了,醉得一塌糊塗,接過他遞來的解酒湯,一口氣飲下後,有些疑惑道“我自來酒量還是不錯的,你那壺酒分明淡的像水一樣,我怎麼會醉的這麼厲害?”
陸之遙瞟了桌案上那隻白玉的酒壺一眼,悠悠道“大抵是釀酒的人往裡面加了些眼淚吧。”
“眼淚而已,能有什麼作用?”
“思念之情,滿含其中,喵喵,你方纔可曾做夢?”她想了半刻,卻早已拼不全那散成碎片的夢。
“做是做了,但是一醒來就忘了,這麼說來我方纔所做的夢都是釀酒的那人的回憶?”
陸之遙搖首望月,不置可否。
原來鳳飛夕這一醉竟足足睡了三日,靈沉華早已回了靈宮,顏如玉也正預備回玉雪峰,後卻又被鳳飛夕留下來了。
鳳飛夕決定正面參加月末雲中景生辰的比武招親,只是雖然她的妖力已經壯大,但如何運用還是不太得手,所以才求顏如玉留下來再教她些法術。
雖然要直接參加比武招親,但她暗中是早已想好了周旋的法子,她想到時便先跟雲中景定下婚約,承諾到大仇得報之後再迎他過門。
只是待日後大戰打響,一切都是未知數,就連她能不能活着回來都是個問題,所以便都推到那之後就好。反正若是她有幸存活下來了,守不守信用這種事在她眼中並無輕重,再者說也是雲中君先不仁,她再不義又能如何。
打好了算盤,這一個月鳳飛夕便潛心修煉,修爲突飛猛進,連顏如玉都對她誇讚三分,輕笑着調侃道“情愛之力果真偉大。”
飯桌另一側的陸之遙放下筷子飲了口酒,鳳飛夕訕笑着擺手“如玉君會錯意了,我只是想用計讓雲中君出兵助我等罷了。”
顏如玉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後狀似無意地瞟了一眼陸之遙,陸之遙飲完放下酒杯,起身回了寢殿。
這月三十,飄雪的日子,鳳飛夕乘着金鳳趕往雲城,同行去看熱鬧的人實在不少,有美名其曰去與雲中君議事的朽木君,有大大方方說是要檢驗鳳飛夕修煉成果的顏如玉,還有什麼理由都不需要就這麼泰然自若地跟來的陸之遙。
擂臺擺在天宮之中,排場宏偉壯大,聞風趕來的全是四海五洲各種各族的高手,衆妖如潮水般擁堵在擂臺四周,圍了個水泄不通。
鳳飛夕等人一到便被宮妖接見迎到了擂臺兩側的高座之上,雲中君與雲中景還沒入座,但賓座席上卻已有了不少如朽木君等這般來看熱鬧的權貴,只掃了兩眼,便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蔑世王。
蔑世王世襲冷着臉也看向這邊上,眸中閃過一絲不悅,鳳飛夕白了他一眼,卻不知原來這個蔑世王還有這麼個愛看熱鬧的愛好,而目光再轉,這纔不經意瞥見了坐在世襲旁邊正衝她暗放冷箭的蔑蛇族長公主世月。
世月是世襲的親妹妹,對世月此人鳳飛夕只有一個印象,她喜歡雲中景,看來今天世月的到來與鳳飛夕是同一個目的。
心覺有趣,鳳飛夕兩手抱胸朝世月與世襲挑脣一笑,終於讓她得到個機會來氣一氣世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