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還有一種說法叫做月黑風高,鳳宮裡皇帝設宴,宮裡一片歡騰,上到皇上娘娘,下到宮女守衛,所以在這樣的時刻,穿上一身夜行衣,去做些什麼瘋狂的事情,是再合適不過的時機了。
“公主,你真的打算這樣做了嗎?這要是讓皇上和太后娘娘知道了,可怎麼得了啊?公主,拉拉知道拉拉只是個宮女,拉拉死不足惜,可是公主,你要是這樣做了,皇上和太后娘娘一生氣,不知道會怎樣呢?公主……”拉拉看着鳳千凝用一身夜行衣替代了火紅的衣裙,看着她收拾細軟,看着她放棄了自小練習的古琴,而拎起了一把長劍,拉拉知道自己是阻止不了鳳千凝的,茉妃娘娘又被請去了宮宴,現在沒有誰能來勸說公主,而她自己什麼都不會,什麼忙都幫不上,一時間她沒了主意,只有站在一邊,看着鳳千凝,也許,這是最後一次看着她了。
“拉拉,我已經不是原來的那個小孩子了。”鳳千凝收拾妥當,站在拉拉麪前,牽起拉拉的手,“你自小就聰明伶俐,這個是我的腰牌,等我走了以後,你就拿着這個,拿着這些東西逃出皇宮,逃得越遠越好,再也不要回來了,知道嗎?”
“公主?”拉拉驚訝地看着自己手裡的小包袱,眼淚簌簌而落,“公主,你這是做什麼呀?這些東西纔是公主你最需要的呀,拉拉是個孤兒,沒牽沒掛的,留下來也許還能幫公主擋一擋呢,公主,你快走吧,再晚就耽擱了……”
“傻丫頭……”鳳千凝用力抱了抱拉拉,是的,再不走就來不及了。她最後看了一眼這個她從小生活的宮殿,落下一滴眼淚,轉身從窗戶裡跳了出去。
天牢,可以說是朝鳳王朝最高級別的監獄,這裡是鳳宮的天牢,也就是說,這裡的守衛更是森嚴,因爲裡面關着的都是朝廷的重犯。百里沉霄就在這裡。
鳳千凝蹲在一棵大樹上,靜靜地等待着守衛換崗的時機。這些日子以來,她一直將自己放在一個矛盾的漩渦裡,一邊是她最親的哥哥,一邊是她青梅竹馬的最喜歡的男人,那一日在山頂,她不是看不出他有心讓着她,她只是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如果那天她真的殺了他,那麼她也會隨他而去。這就是愛情賦予的一種宿命,所以她理解了蘇雅容最後的縱身一躍。
後來,他終究是重傷而被皇兄拿下,鎖進了天牢,而她則是乖乖地跟着皇兄回了皇宮,乖乖地待在自己的宮殿裡,門都不出一步,就好像一樣在
坐牢。拉拉打聽來很多消息,說皇兄並沒有將百里沉霄是前朝遺子的事情說出去,也沒有將百里沉霄造反的事情說出去,只是說百里沉霄在攻打拓跋的時候爲了護駕而受了很重的傷,現在在家裡調養。可是,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百里沉霄的事情終究是被大臣們知道了,大臣們一致認爲皇上太過於心慈手軟,像這樣的叛賊應該統統斬首示衆。她知道了消息開始不吃不喝,鳳卿宸無奈,給她帶來了夜行衣,也帶來了作爲兄長的縱容。
守衛們換班了,鳳千凝瞅準了機會,躡手躡腳地溜進天牢,她看着沒有守衛的天牢,看着桌子上的一串鑰匙,眼淚終於是忍不住了。是皇兄,是皇兄安排好了一切,是皇兄在幫她,她不知道她逃走了之後皇兄要爲她揹負多少指責,就好像那年封蘇雅容爲官一樣。這個時候,鳳千凝終於明白了蘇雅容的心意,她不是欺騙和背叛了皇兄的愛,而是從一開始,皇兄就誤會了她。這樣的男人,至高無上卻孤獨的男人,沒有誰看懂了卻不去心疼。鳳千凝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她要向蘇雅容一樣,用自己的肩膀去扛起自己的責任。
鳳千凝抓起桌上的鑰匙,衝進天牢,找了很久纔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找到了百里沉霄。她用鑰匙打開了牢門,跑過去蹲在他的身前,雙手捧起他憔悴落魄的臉,“沉霄,是我,我是千凝,你看看我呀?”
“千凝?”百里沉霄起初還以爲是夢,當他看清了眼前的人,不免嚇了一跳,他怔怔地看着眼前這個已經出落地亭亭玉立的女子,看着她放在地上的長劍和身上的夜行衣,瞬間明白了她要做什麼。百里沉霄將鳳千凝一把推開,“你走,這裡不是你來的地方,這也不是你該做的事情,你快走!”
“不!我不走!”鳳千凝重新走回百里沉霄的身邊,輕輕握住他的手,“要走,也是我們一起走。”
“千凝,你……”百里沉霄看着鳳千凝堅定的模樣,心裡百感交集,最終不過長嘆一聲,“雅容那孩子終究是教壞了你。可是,千凝,我們不能就這樣一走了之,什麼事情都要卿宸來扛。”
“沉霄,你和我的想法一樣,看來雅容姐姐教壞的,不止我一個。”鳳千凝燦爛的笑起來,眼睛也恢復了往日的神采飛揚,她扶起百里沉霄,才發現他的左腿傷得很是嚴重,幾乎不能動彈,她急忙扯開他的囚衣,才發現身上也是傷痕累累,她不禁詫異,“沉霄,你不要告訴我這是皇兄下的令。”
“不是的……”百里沉霄將自己的衣裳拉好,拍了拍鳳千凝的手,“曾經雅容做過的事情,現在要我們來做了。七王爺已經下落不明,生死未卜,雅容也是一樣,如果我們再離開了,卿宸一個人,會很累的。千凝,我們,走吧。”
“好。”鳳千凝攙扶着百里沉霄,可是還沒有走到天牢門口,就被一羣禁衛軍堵了個嚴實,在火把的光亮中,她看清了來人的面孔,瞬間就怒了,“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攔本公主的路!”
“千凝公主大駕光臨天牢,若是公主一時興起來玩兒的,下官定然不敢阻攔,但是要帶走朝廷的重犯,那卻是不行的!來人,抓起來!”來人是天牢的看守,兵部的侍郎,原來的虞婕妤,現在的虞貴嬪的哥哥虞德才。這人其實沒什麼本事,只是會一套拍馬屁的招數。他父親當年因爲在朝堂上反對過蘇雅容的提議而被皇上貶了官,姐姐在後宮總是受到千凝公主的氣,而眼前的百里沉霄正是阻礙他升官發財的敵人,如今這兩人終於落到了他的手裡,不整治一下,怎麼對得起老天爺的恩典呢?
“誰敢動他!”鳳千凝長劍出鞘,直指虞德才,她柳眉倒豎,瞪着眼前的禁衛軍,冷冷說道,“你們最好看清楚現在的狀況,站在你們面前的是朝鳳的長公主,而身後的則是未來的駙馬爺,無論哪一個都不是你們能得罪得起的!”
“是嗎?怎麼據下官所知的,這所謂的駙馬爺,可是要刺殺皇上,謀奪江山的反賊呢?”虞德才陰陰地笑道,“就算是今天出了什麼意外,也都只是意外而已,人死不能復生,皇上最多是傷心些個時日,不會將下官怎樣,說不定皇上還要因爲下官的忠於職守而表揚下官呢,到時候,下官一定多給公主和所謂的駙馬爺燒香。好了,廢話少說,你們到底是束手就擒還是準備好上路了呀?”
“放肆!”這一聲怒喝並不是來自鳳千凝,卻是來自身後的三個女子,訪琴、問棋和聽書,她們四人皆是方巾覆面,手中長劍殺氣騰騰。
“虞大人說得對,在這兒發生的意外,也就都只能是意外罷了。”訪琴冷冷一笑,手腕輕轉,一招之內就將虞德才斬殺當場,問棋和聽書也將禁衛軍制住,訪琴走到鳳千凝面前,福了福身,“皇上讓奴婢帶句話給公主,皇上說,公主的動作太慢了,再晚點就沒機會了。”
“皇兄他……”鳳千凝無語,看來蘇雅容帶壞的,不止她和百里沉霄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