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蘇彧要暫時離開,蘇眠月便約定與他在郊外見一面,算是道別。
至於讓蘇彧處理的那些生意,蘇眠月倒是沒有要干涉的意思,她相信自己若有一天需要用銀子,蘇彧一定會傾囊相助。而她打算離開皇宮的事情,蘇眠月也不打算告知,並非是不相信蘇彧,而是蘇眠月不想給身邊的人增加麻煩。
“姐姐在宮裡,過的真的如意嗎?”走在小溪邊,蘇彧低聲問着,今日他是紀禹的扮相,穿着也多了幾分江湖氣。
蘇眠月僅僅是換了男裝,並未掩飾真容,聞言不禁面色一頓,卻沒有回話。
“姐姐可想過要離開?”蘇彧深吸一口氣問道。
腳步微滯,蘇眠月側首望着蘇彧,陽光下的他卻是帶着幾許的愁緒,“爲何要問我這個?”
“如果姐姐想要離開,我會幫你。”蘇彧一臉認真的道。
“傻小子,你有你自己的使命,而我有我自己的思量,你只要心中有我這個姐姐,不論何時何地能相遇,我們依然是姐弟便足夠了。”拍拍蘇彧的肩頭,蘇眠月不想繼續這個話題。
“姐姐。”蘇彧喚住蘇眠月,執着的看着她,希望蘇眠月能給他一個明確的答覆,儘管他已經猜到蘇眠月打算離開,可蘇眠月不打算告訴他實情,這讓蘇彧心中微痛。
眺望着小溪的另一側,有不少牧民在放牛,嘹亮的民歌甚爲動聽,蘇眠月不禁勾起脣瓣淺笑道:“你看他們,雖然生活的貧苦,每日又操勞,可他們的心卻是那般的純善,只要能吃飽穿暖,能一家人守在一起就是最大的幸福。相反,或許我們擁有的很多,可卻無法如他們這般的自在瀟灑。”
蘇彧循着蘇眠月的視線望過去,眼底閃過一絲黯然,小聲道:“姐姐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不尋常,所以纔不願意和我坦誠相待嗎?”
“傻小子。”又一次的拍着蘇彧的肩頭,蘇眠月輕笑道:“很多事情不能只看表面的,每個人都有他自己的緣法,你我能成爲姐弟,便是緣分。只是,你是姐姐最後的底牌,所以我不希望什麼事都有你參與進來,以免窮途末路之際,姐姐成爲無依無靠的可憐之人。”
蘇彧眼眸一亮,可隨即又黯淡下去,道:“我希望能時刻保護在姐姐身邊,可以永遠是姐姐的依靠,是姐姐遇到事情的時候第一個想到的人。”
“傻孩子。”蘇眠月無奈的搖首。
“我不是小孩子。”蘇彧擡起頭來,認真的看向蘇眠月,已經十五歲的他在民間足以挑起一個家庭的重擔,身爲皇室子弟更是能獨當一面。
可在穿越而來的蘇眠月看來,十五歲就是個小屁孩,應該好好唸書的時候。
“對,你不是小孩子。”是大孩子。蘇眠月默默的在心裡補充一句。
見蘇眠月敷衍的態度,蘇彧不高興了。
“姐姐,我想保護你,也有能力保護你,你要相信我。”蘇彧強調的開口。
“我知道。”蘇眠月點頭,坐在溪邊後,拍拍身邊的位置,示意蘇彧也一併坐下,這才低聲道:“阿彧,我一直相信你的能力,一如我相信自己的眼光,所以當初纔會救了你,並且敢把自己當時的全部身家交給你去打理。可是,我也猜到你的身份不尋常,你有必須要做的事,如同我有自己的路要走。”
“我……”蘇彧急忙開口,蘇眠月卻用食指擋在他的脣上,讓他嚥下了話尾,脣瓣上那溫潤又柔軟的觸感讓蘇彧忍不住的貪戀,人皮面具下的俊顏緋紅。
“阿彧,有些事情你自己知道就好,多一個人知道就多一份危險。”蘇眠月正色開口。
“我相信姐姐。”蘇彧有些失落的看着蘇眠月收回去的手,垂眸道。
“我也相信自己,可我的身份太過危險,身邊的人也都是危險的,萬一到時牽連了你,那我這一輩子都不能心安。你的秘密,或許有天我會知道,但那時定是時機已經成熟。”蘇眠月說着,目光落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沒有注意到蘇彧的異常,“姐姐把你當做是最後的底牌,姐姐又何嘗不是你最後的底牌呢?但前提是,我們要各自安好,你懂嗎?”
蘇彧很想說不懂,卻不得不點頭。
正如同知道蘇眠月的真實身份,所以擔心蘇眠月安危的時候,蘇彧會冒險入宮,這何嘗不是給兩人都製造了危機。
“這段日子,你給我賺的銀子已經夠我逍遙快活一段時日了,日後再有進項,你只管去做自己的事,不必想着我。”微微蹙眉,蘇眠月纔開口說的這句話。
隨即想到蘇彧既然有大隱秘,或許也需要大量的糧草,便將大棚種植糧食的事情說給蘇彧聽,讓他暗中去籌備,免得被人給盯上。
蘇彧聽完之後,眼睛不由得亮了起來,激動之色難掩,蘇眠月只是看了一眼便別開視線,以免忍不住問蘇彧到底是什麼人,又養了多少人馬。
“黑市那邊的收入,絕對夠你提前囤一批糧草,但現在朝廷已經開始關注糧草之事,所以一定要隱秘一些。倒是大棚的材料,可以讓人分散着購買,並不會隱忍注意,若能在山區種植會更好一些。”蘇眠月說着,又想起需要大批糧草,單純的種植糧食難免會產量不足,便又道:“你可以讓手底下一些懂得農耕之事的屬下,在山中闢出一塊地方,搞個農牧一條龍,這樣家禽的排泄物可以用來肥地增高產量,莊稼的秸稈又能夠喂牲畜,你手下的人也能經常吃點肉類,身體才能更好。”
“姐姐說的極是。”蘇彧用力的點點頭,他以前對農業可是半點也不瞭解的,所以看向蘇眠月的目光盡是崇拜,相府的千金竟然懂這些。
蘇眠月被看的不自在,便摸摸鼻子,清咳一聲道:“其實,除了糧食之外,也可以多種植一些紅薯、芋頭、馬鈴薯一類的,產量比糧食高出很多倍,還能填飽肚子。我也只是知道這些,具體的事情還要你自己去安排人實施,千萬別問我這個紙上談兵的人。”
“姐姐已經很厲害了,我只知道這些東西能吃,卻不知道產量的事情。”蘇彧語氣真誠的說道。
尷尬的一笑,蘇眠月很想告訴蘇彧:姐是穿越來的,就算沒有種過地,也能在電視上看到一些,何況還上了幾年的學。
姐弟倆又聊了一會,便聽到碧蕪喊他們過去吃飯,蘇彧忙起身將蘇眠月扶起來,兩人還沒等邁開步子,便聽到一個女子的叱喝之聲。
“好你個紀禹,怪不得回去的日子一拖再拖,原來是有相好的,看我不告訴爺爺,讓他好好的罰你。”白秀珠衝着蘇彧喊話,眼神卻是犀利的看向蘇眠月。
眼珠兒一轉,蘇眠月打量起白秀珠,倒是沒有聽蘇彧說起這號人物,卻也能猜到對方的身份。
“這位姑娘必定是我表弟恩師的孫女了,在下蘇悅這廂有禮了。”蘇眠月斯斯文文的朝白秀珠拱了手,又道:“表弟說明日便要去向他恩師學藝了,故而今日來與在下道別,日後還請姑娘對我表弟多加照拂,在下先行謝過了。”
“你……是他表哥?”白秀珠眨巴着眼睛問道。
“正是。”蘇眠月頷首。
“怎麼會有比女人長得還好看的男人!”白秀珠忍不住嘀咕一句,大大咧咧的看着蘇眠月,倒是沒有半點彆扭,卻也沒想着擄回去做夫君。
蘇眠月假意沒有聽到白秀珠的話,也免得‘承認’自己是男人,日後被白秀珠找麻煩。
朝蘇彧眨了下眼睛,蘇眠月笑着先行一步,她可沒有錯過白秀珠臉上那明晃晃的‘你別搶我男人’的神色,這丫頭倒是有趣,直率的可愛。
蘇眠月並不打算現在就詢問蘇彧是否會接受白秀珠,但兩人師出同門,還怕沒機會近水樓臺嗎?
碧蕪那邊已經烤好了野味,蘇眠月見蘇彧被白秀珠纏在溪邊,便低聲交代了碧蕪幾句,以免一會說穿幫了。
“三公子有女人追了嗎?”碧蕪雙目放光,臉上寫着八卦兩個大字。
一記爆慄敲在碧蕪腦門上,蘇眠月好笑道:“你還是沒出閣的姑娘呢,這麼盯着人家看也不嫌害臊。”
“奴婢這是有其主必有其僕,只是遵守家風罷了。”碧蕪很是自豪的挺了挺平坦的胸脯,連揉腦門都忘記了。
當然,蘇眠月也捨不得用力敲。
“就知道貧嘴,我可是有夫之婦了,豈是你能學的?”蘇眠月嘴上這麼說,卻沒有阻止碧蕪繼續看八卦,她比誰都想打趣蘇彧幾句的,奈何時機不對。
“要真的是有夫之婦就好了。”碧蕪小聲咕噥着,指的是蘇眠月到現在還是處子之身。
“多嘴,先把你的胸養大了再說,沒發育好的豆芽菜。”白了碧蕪一眼,蘇眠月不知道多慶幸慕霆放着前身這樣的尤物,這麼多年都不碰一下,否則便就成二手貨,她可虧大發了。
“豆芽菜也比老處女好,小心那什麼荷什麼蒙的失調,滿臉都是痘痘。”碧蕪嘴巴壞壞的說着,最討厭的就是有人拿她的胸器說事,蘇眠月這是觸犯她的底線了。
“老處女?”蘇眠月音量忽然拔高,不敢置信的看着碧蕪。
放在前世,她現在可是姑娘十八一朵花,不對……是二八年華,正值青春年少,怎麼也是校花一枚。
在那個十三歲就找不到多少雛兒的年代,十六歲的處女是多麼的珍貴,尤其是美女雛兒,可在這裡卻成爲老處女了,叫蘇眠月情何以堪。
以爲蘇眠月這邊遇到危險,蘇彧疾奔而來,見蘇眠月怒目瞪着碧蕪,而碧蕪則是縮着脖子,便明白自己是緊張過頭了,這樣的場景見得太多。
“老處女是什麼意思?”白秀珠不解的開口,一雙不懂世事的眼眸在三人之中來回的掃視,卻見他們都在躲避着。
蘇眠月暗暗翻着白眼,白秀珠現在的樣子若是再舉手,絕對就是十萬個爲什麼了的幼兒園小朋友。
瞪了碧蕪一眼,蘇眠月尷尬道:“老處女,就是老愛找人麻煩的女人。”
“哦。”白秀珠點了下頭,她見過的人太少,但並非白癡,便朝蘇彧道:“以後見到老處女就躲遠點,否則被纏上了有你好受的,知道嗎小師弟?”
蘇彧嘴角一抽,面具下的臉再度泛紅,卻又帶着幾許興奮之色的瞟向蘇眠月,已經猜到蘇眠月還是完璧之身,這樣的她會少一些對慕霆的留戀吧。
“你爺爺是我師傅,你應該叫我一聲師叔。”蘇彧轉向白秀珠,淡漠的開口。
“找死吧你,比我年紀還小,當然是師弟。”白秀珠叉着腰,兇巴巴的瞪着蘇彧。
“又一個老處女。”碧蕪極爲小聲的嘀咕一句。
“你說什麼?”白秀珠的火氣朝碧蕪噴過來,問話的同時已經出手。
“再胡鬧,以後就別跟着我出山。”蘇彧冷着臉上前,與白秀珠交手。
“你竟然幫着外人,等回去後我一定讓爺爺收拾你!”白秀珠怒不可遏的吼出聲,與蘇彧越戰越狠,兩人已經打出十幾米遠。
托腮看着二人過招,在罵了碧蕪嘴欠之後,蘇眠月無聊的問道:“你說,他們兩個誰會贏?”
“當然是三公子啊。”碧蕪想也沒想的答道。
“爲何?”蘇眠月是沒看出來,反而覺得蘇彧的功夫落了一乘。
“因爲對方是個老處女,還是單相思。”碧蕪嘴巴毒的道。
蘇眠月無語的看着碧蕪,心下不停的檢討,她好像把一個單純善良的丫頭給帶歪樓了,還有沒有機會扶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