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後。
幽靜的山谷之中,一個穿着紅色勁裝的女子躺在草地上翹着二郎腿,嘴裡叼着一根野草,眼睛用兩片樹葉遮擋着,享受着碧水藍天下的溫暖與芬芳。
泉水旁,一身翠綠勁裝的女子正在翻烤着野味,嘴裡哼哼着讓聽不出調的小曲,水靈靈的眼眸裡充滿光彩。
“小姐,野兔烤好了,快點起來啦,一會被那幫猴崽子聞到香味,小姐可就吃不到了。”綠衣女子一邊刷着燒烤料,一邊叫着紅衣女子,白嫩的肌膚在一片翠綠之中更顯青春氣息。
“碧蕪寶貝,多刷點料,否則不夠味,尤其辣子要多放些知道嗎?”紅衣女子懶洋洋的開口,嬌笑道:“那羣猴崽子倒是想來,也要看師傅放不放人,你當我昨晚一把火燒了廚房是做無用功的?這會一個個都被罰上山砍樹去了,哈哈。”
紅衣女子嬌笑連連,待烤肉的香味撲鼻而來後,立即彈跳而起,笑呵呵的朝綠衣女子方向而去,那明媚如春的笑容,嬌豔欲滴的容顏,無不散發着青春的魅力。
而這紅衣女子不是當年被雲之華強行帶走的蘇眠月還能有誰?
至於綠衣女子,自然便是忠心不二的碧蕪。
此刻二人皆是一身勁裝,不但沒有失了女子的柔美之氣,還多了幾分颯爽英姿,絕對會讓任何男子看了都爲之心動。
三年的時光給她們帶來的是成長,或許是這裡山清水秀,或許是習武的緣故,皮膚比之在皇宮中更吹彈可破,雖白皙度不如那時,可粉潤的氣色讓她們更加迷人。
“小姐每次都偷懶,說好這次該是小姐來烤肉的,結果還是讓奴婢來,也不怕奴婢這張如花似玉的小臉被薰壞了,真是狠心。”碧蕪一邊抱怨着,一邊拿着匕首爲蘇眠月割下支兔腿來。
“我們家碧蕪可是這天下廚藝最好的姑娘,將來誰能娶了碧蕪寶貝,絕對是天大的福氣,一想到會有那麼只豬把我們家這顆好白菜給拱了,就是吃再多的烤野味也不能彌補我心靈上的創傷啊。”蘇眠月不走心的說着,啃兔腿的速度卻是不落下。
“小姐整日要把奴婢嫁出去,小心出了師門之後,奴婢立馬就找個男人嫁了,也省的被小姐奴役一輩子,一看到那些個猴崽子,奴婢就覺得人生毫無希望,跟着小姐混絕對悲慘。”碧蕪也扯下一隻兔腿吃着,不忘損蘇眠月兩句。
“是這樣嗎?”蘇眠月挑挑眉,拿過一旁的水袋喝了一口泉水,攬着碧蕪的肩頭,煞是認真的道:“怎麼我覺得那羣猴崽子對我感恩戴德的,個個都心甘情願認我爲大姐頭的。”
推開蘇眠月作惡的手,碧蕪氣惱的直接跳開,看着肩頭上那個油手印,欲哭無淚道:“這是我最後一套乾淨的衣裳了,小姐要賠給我。”
見碧蕪跳腳,蘇眠月甩手將手中的兔腿扔掉,拍拍手道:“老規矩,見到師傅之前你能抓得到我,我就賠給你。”
“小姐你輕功比我好,這是耍賴。”碧蕪一跺腳,卻見蘇眠月足尖輕點,人已經飛出去幾丈遠,這還是刻意等碧蕪的緣故。
主僕二人猶如兩隻翩飛的蝴蝶,在林間嬉戲飛舞,銀鈴般的笑聲在山谷中迴盪,這是三年來最常見的場景,只是並非所有人都喜歡看美人兒嬉戲,比如雲之華的大師姐雲之霞。
蘇眠月與碧蕪正玩的興起,卻聽碧蕪忽然一聲呼呼,“小姐……”小心!
話還沒喊完,碧蕪便緊緊的閉上雙眼,勉強收起內力落地。
再看蘇眠月就沒那般好運了,撞在一根木棍上,還是一根蘊藏內力的木棍上,眼珠兒一番便昏厥過去,人也倒在地上。
碧蕪連忙跑過去,又是掐人中又是拍臉頰的,好半晌才把蘇眠月給弄醒。
“我這是怎麼了?”摸摸火辣辣的額頭,蘇眠月睜開迷糊的眼睛,不解的問着一臉擔憂的碧蕪。
“大師伯來了。”碧蕪用脣語說完,便鬆開蘇眠月,老實的跪在那裡。
蘇眠月小臉苦做一團,哪裡還有剛纔明媚的笑容,半晌不願轉過身去,暗惱碧蕪怎麼就不忍一忍,把她弄醒過來幹嘛,這不是要拉着她一起受罪嗎?
“我頭暈。”蘇眠月一拍額頭,再度兩眼一翻的躺了下去。
“蘇眠月,你是自己起來跟我回去受罰,還是讓我拖你回去受罰?”雲之霞刻板的聲音在蘇眠月頭上響起。
心裡把雲之霞的祖宗十八代問候個遍,蘇眠月眼珠轉了轉,哀嚎道:“我這是怎麼了?怎麼就又暈了呢?這要是落下病根可怎麼辦?誰去給師傅報仇啊。”
碧蕪在一旁差點憋不住笑出聲來,每次大師伯要處罰的時候,蘇眠月都會用這一招,雖然還是逃不過,可處罰總是會輕一點,否則她們護短的師傅就會找大師伯大打三百回合。
雲之霞臉色一變,冷哼一聲,便轉身離去。
“小姐這招雖然老套了些,卻百試不爽,嘿嘿。”見雲之霞走遠,碧蕪立即低笑出聲。
“對付老處女,自然是要抓到她的軟肋,誰讓她的武功沒有師傅好,收了那麼多徒弟也沒有一個比我們天賦高的,還想擺掌門師姐的譜兒,也不嫌騷得慌,我都替她臉紅。”吐吐舌頭,蘇眠月趕緊起身,整理一下身上沾着的草屑,對碧蕪吩咐道:“一會見機行事,實在不行我就裝暈,你想辦法把動靜鬧大,只要驚動了師傅,那個老處女也拿咱們沒轍。”
“小姐,你這樣會把單純善良的奴婢給帶壞的。”碧蕪一臉的興奮,卻還故作委屈的開口。
“少拿喬了,你要是骨子裡沒有那點叛逆的想法,就算我耳提面命也改變不了你的本質。”點點碧蕪的額頭,蘇眠月揉揉摔的生疼的屁股,暗罵一句,“這個老處女真是個變態,每次都來陰招,害得我一身傷。”
“當初遇到師傅的時候,小姐也這麼說來着。”碧蕪小聲道。
想當初她們初來石門,雲之華爲了蘇眠月能儘快鍛鍊好筋骨,可沒少折騰她們主僕,蘇眠月是天天的躲在角落裡畫圈圈詛咒雲之華。
可半年的功夫不到,地獄般的生活結束了,蘇眠月也明白雲之華當初的良苦用心,從此對這個性格跳脫到有點瘋癲的師傅倒是改觀了,甚至每每看到雲之華獨自坐在月光下神傷的時候還會心疼。
撇撇嘴,蘇眠月搭着碧蕪的肩膀一步一瘸的走着,不滿的嘟囔道:“師傅是被仇恨折磨的,可大師伯就是個純粹的變態,她身爲師婆的養女,卻沒有報仇的意思,反而對師傅各種不滿,一心想要代替掌門之位,就她這樣的老處女一定不會有好下場的。”
“小姐,你說當初的那件事,會不會和大師伯有關係?”碧蕪壓低聲音問道。
蘇眠月想了想,搖頭道:“這個還真不好說,師門裡的老人都不在了,如今知道那件事的只有師傅和大師伯,可師傅一向不許我們問,大師伯更是不會對我們說實話,想要知道當年的內幕怕是不容易。”
碧蕪遺憾的嘟嘟嘴,她的腦子一向都是用來休息的,蘇眠月都想不透的事情,碧蕪自是也沒有線索,便不再提及此事。
主僕倆走到刑堂的時候,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後,雲之霞的臉拉的比驢還長,看着她身旁立着兩柄不下百斤重的鋼刀,碧蕪吞嚥一下口水,俏臉瞬間垮了下來。
“又玩這個,不能換點花樣嗎?”蘇眠月低聲嘀咕一句。
掄着這麼重的鋼刀,把最近一個月學習的劍法招式演繹一便,那簡直就是要人命,男人也不見得能做到。
“還不快去?”雲之霞一手一把鋼刀扔過去,蘇眠月和碧蕪趕緊側身閃躲開,以免被砸傷,卻又不得不在鋼刀落地前接住,否則懲罰會加倍,那真是自己作死了。
“雲落式。”見兩人拿起鋼刀,雲之霞低喝一聲。
聞言,二人急忙演練起來,只是原本飄逸的劍法,此刻因鋼刀的笨拙而顯得慌亂不堪,絲毫不見美感。
雲之霞不喊下一招,蘇眠月和碧蕪便只能不斷重複這一式,待雲之霞再喊出下一招式之際,蘇眠月和碧蕪已經大口喘着粗氣,鋼刀好幾次都差點掄到她們自己身上。
“凌雲派武功第一要訣是什麼?”雲之霞冷聲叱問。
“身法靈活,出招飄逸,人劍合一。”蘇眠月咬牙回話,答不對就慘了,可答對也不見得好。
“你們師傅既然教過你們,爲何做不到?”雲之霞隨手拿起一根竹條,便朝蘇眠月攻擊而來。
竹條細長,雲之霞每次出手必能擊中蘇眠月身上的細肉,疼的她直想翻臉。
“弟子資質愚鈍,未能領會真諦。”蘇眠月在心裡罵娘,回答的話語卻是恭敬謙虛。
雲之霞並不滿意蘇眠月的說辭,啪啪兩下抽打過去,見蘇眠月還敢閃躲,下手又重了幾分。
“空有天資,卻偷懶耍滑,若我是你們師傅,定會日夜操練。”雲之霞越說下手越重,一下子抽到蘇眠月手背上,迅速出了一條血道子,疼的蘇眠月將手中鋼刀扔了出去,好巧不巧的砸到已經收手的雲之霞腳背上。
儘管是刀背,還是砸的雲之霞臉色一變。
“大師伯,弟子真的不是故意的,蒼天爲證。”蘇眠月指着天空盟誓。
雲之霞一腳將鋼刀踢飛,直奔蘇眠月面門,這一擊若成功,蘇眠月必定血濺當場。
身子靈活的向左側移動,蘇眠月躲得過刀身卻沒能躲得過鋼刀所帶的罡風,頓時氣血上涌,噗的吐出一口鮮血來,這麼多年的忍耐也終於爆發。
“大師伯這是想要殺了弟子嗎?”蘇眠月冷冷的看着雲之霞,眼神中充滿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