恆淵國軍營之中,完顏霖形容憔悴,若非龍袍加身,簡直就是難民一般,一雙眼睛深深的凹陷進去且無神,就連坐在扶椅上也難坐直身子,可見身體已經糟糕到何種程度。
戰事吃緊,朝廷不給增援,又因他不肯答應那人的條件而少了支持,甚至連續命的藥也即將斷了。
“很好,你們都要逼死朕,那朕便要你們誰也別好過。”完顏霖冷冷的笑了起來,提筆吃力的寫下一封密函,剛封好之後便有官員一臉愁緒的進來回話,只得稍後再將這封信函送出去。
“皇上,朝廷遲遲不補發軍需,糧草最多還能支撐十日。”官員一腦門子的冷汗,就怕完顏霖會直接問罪於他。
其實完顏霖早就知道太上皇所下達的旨意,他如今雖有大軍在手,卻和孤軍作戰沒有區別,一旦被這些人知道他這個皇帝名存實亡,只怕所有人都會背離他而去。
所以在得到消息的時候完顏霖便命暗衛守住城門,不允許有任何不利的消息傳進來,如今整座城池的百姓都沒有糧食餬口,完顏霖卻依舊不允許打開城門放他們出去,哪怕是死也要有人給他殉葬,這樣纔不枉爲君王。
官員並不知道實情,卻也隱隱有些猜測,若非政變或是京都失守,他們又怎會面臨這種局面,現在可以說是人人自危,卻又不得不聽令行事。
“暗衛已經前來稟報,糧草正在運來的路上,卿家只管放心便是,莫要在糧草方面讓軍心動搖,否則朕定不會饒了你。”完顏霖最後一句話提高了語調,讓自己更有氣勢一些。
“臣遵旨。”官員忙跪地領旨,心裡卻是苦逼不已。
這掌管糧草的差事本該是富得流油,可現在……一想到十日後無米下鍋,官員仿若看到自己的死期。
“來人,將這封密函交給那個女人。”完顏霖冷漠的開口,將密函扔給暗衛道,而他口中的女人自然是吳玉娥。
暗衛領了任務便離去,絲毫不知道自己手中的信函是握着多少無辜之人的性命,即便是他知曉也不會因此而拒絕任務。
看着桌上染了血跡的地圖,那是自己咳血的結果,完顏霖的骨節分明的手指着燕國大軍所在的位置道:“最後一戰,季洵你可準備好了?”
此時的季洵自是不知曉完顏霖的計劃,否則怕是除了慎重以待外只會罵一句瘋了。
大帳之中,季洵沒了以往接到蘇眠月書信的喜悅之情,反而叫上吳玉清、蘇浩以及小十過來商談,至於其他將領則是沒有一個。
“可是帝都那邊出事了?”蘇浩見季洵的神態立即緊張的問道。
蘇眠月命人送來物資和信函的事他們自是知曉,只是這還是季洵第一次在沒有開戰的情況下這麼快就找他們議事,難免心有不安。
吳玉清和小十聞言也皆是緊張起來,京都那邊也有他們所在意的人。
“這是阿月的信件,你們看看吧。”季洵將蘇眠月一份寫公事的信函遞給了坐在他下首位的蘇浩,至於另一封私人信件,自然不會讓他們看一個字。
三人傳閱之後臉色也都凝重起來,儘管蘇眠月已經說明了如今難題已經解決,可他們所擔憂的卻是藥人若真的有那般強悍的作戰能力,那他們想要守住國土談何容易?
畢竟敵暗我明,看似普通的百姓裡可能就混雜着藥人,一旦真的做些什麼事他們又將如何區分對待,在保證士兵損傷最低的情況下又不傷到真正的百姓?
氣氛一時間有些低下,季洵自也是想到這些問題,便道:“事情已經有了轉機,我們只能以不變應萬變,現在專心應付眼前的戰事爲首要。恆淵國那邊糧草已經斷了,完顏霖必定會破釜沉舟與我軍對戰一場,以完顏霖的性子很可能會與那些人合作,所以現在當務之急是培訓一匹精英,務必要按照阿月心中所說那般做到對藥人一擊即中,最大程度上減少我軍傷亡。”
“皇上,這事交給我吧。”小十站起身道:“我帶的那隊人都是從紫霧山上下來的,他們有內力在且外加功夫也更勝一籌,如今時間緊迫訓練普通士兵怕是來不及的。”
吳玉清本想開口討了這個差事,可小十說的很在理,想了一下便道:“小十所言極是,不過小十的那隊人人手不足,臣也請旨訓練一匹人手,以免敵軍中藥人數量多而無法抗衡。”
“臣請旨負責藥材事宜,此事事關重大不容有半點閃失。”蘇浩亦是起身請旨。
對抗那些藥人,單純的用武力絕對吃虧,就算紫霧山的弟子都在這裡,應對千軍萬馬也是力不從心,而蘇眠月給的藥方則是能大幅度的減緩藥人的攻擊速度,這一環是制勝的關鍵,所以蘇浩纔會這般重視。
對於蘇眠月的話大家自是深信不疑,季洵也明白這件事只有交給他們幾個人才最讓人放心,略作思考後便道:“好,朕准奏。不過玉清你只能從旁協助,朕還有其他差事交給你辦。”
得到準信的蘇浩和小十很識趣的離開,有些事即便是心腹也不該聽,這便是天家的忌諱,他們不會仗着自己的身份恃寵而驕,這亦是他們的相處之道。
“玉清,你到近前來。”季洵朝吳玉清招招手,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吳玉清聽完臉色大變忙搖頭拒絕。
“皇上,此時萬萬不可,還請皇上三思從長計議。”吳玉清拱手道。
“此事朕意已決,你且先行負責練兵,不要將消息透漏出去。”季洵只說了這一句話便揮手讓吳玉清離去,他還要給蘇眠月回信。
雖然蘇眠月在信中並未提及煩憂事,可季洵如何能不知道蘇眠月是報喜不報憂,有些事他必須要叮囑蘇眠月一番才能稍作安心。
另一邊,完顏霖的營帳中,許久不曾進來的吳玉娥一臉嘲諷笑意的走進來,看着半死不活的完顏霖嗤笑道:“我以爲恆淵國的皇帝是多麼有原則的人,最後還不是爲了自己的性命而枉顧國家安危,也難怪你會被自己的父親和妻兒所拋棄。”
“朕的事與你無關,不要以爲朕不敢殺你。”完顏霖眼神冷冽的看了一眼吳玉娥,他也是最近才知道蘇眠月在皇宮的時候就是差點被這個女人害了,因此公事公辦的問道:“藥呢?人何時到?”
完顏霖絕口不提軍需之事,可見是真的不在意大軍是否能撐得下去。
“哼,再牛也不過是苟延殘喘罷了,在主人眼裡你和我沒什麼區別。”將一個藥瓶扔到完顏霖身邊,吳玉娥哼道:“放心,主人早已安排妥當,你只管等大軍出戰那日將人安排到先鋒位置上便是,我還有事要辦,你有需要應該知道怎麼聯繫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