災民很快便涌入到京城附近,因爲蘇眠月沒有刻意下達旨意,第一批災民順利的進入燕京,但後面想要進京的災民則是被城防士兵攔下。
自古以來都是這樣的規矩,災民們大批量涌入京都,誰也不敢保證會有什麼樣的後果,所以唯一的辦法便是阻攔。
近幾日早朝都在商討這件事的應對之策。
這麼多的災民出現已經惹的人心惶惶,若不能及時穩妥的安置,必定會帶來更多有傷害性的流言,甚至災民們也可能會做出一些過激的事。
最重要的是有災情之後就容易出現瘟疫,那些災民一路上已經死了不少,即便還活着的人也是病歪歪的,誰也不敢保證他們的存在會不會傳播病毒。
不過一連三日朝臣們還沒爭出個有效的辦法,一則是現在燕國有幾場戰事都急需糧草救援,二則是這些災民的數量太大即便想安置也不是一時三刻能夠安置好的,且後續還有災民在不斷的朝燕京方向行進。
“肅靜!”見蘇眠月眉頭微皺,吉祥忙一甩拂塵喊了一聲,尖銳的嗓音讓大殿之上徹底的安靜下來。
就安置災民之事而吵的面紅耳赤的官員們這才記起來他們是在金鑾殿上,這幾日他們是一日聲音高過一日,亂的和菜市場差不多,就差指着鼻子互相大罵了。
“諸位卿家真是國之棟樑,近萬百姓在城外吃着草根樹皮,你們卻有力氣在這裡大聲爭吵,本宮倒是想要問上一句,你們家裡的糧食太多吃飽了撐的是嗎?”蘇眠月這句話問的有些粗俗,可怒氣卻是顯而易見的。
一衆官員聞聲忙跪地請罪,蘇眠月卻是冷哼道:“皇上將朝政交給本宮,將江山和百姓託付給衆位卿家,你們就是這般回報皇上的信任和重託,讓皇上在外征戰如何能安心?”
“臣有罪,臣惶恐。”一衆大臣忙再次認罪。
“呵,你們想請罪就親自去邊關,怕掉腦袋的就去城外問問那些等着填飽肚子活命的百姓,你們該當何罪!”蘇眠月摔了身邊的茶盞,百官們身子一顫卻不敢接話。
不論是去邊關請罪,還是問百姓他們該當何罪,都是讓他們去送死,沒人會往槍口上撞。
“三日的時間,你們可知道那些指望朝廷給生路的百姓有多少被活活餓死?燕京雖不冷卻也不是那些身子差的百姓能熬的過去的,你們在這裡爭吵卻拿不出一條有建設性的提案,便是連災民的真實情況也不瞭解,甚至連有多少災民都不清楚,朝廷拿俸祿養你們何用?”蘇眠月聲音又厲了幾分。
右相身爲百官之首,這時不得不頂風出列道:“皇后娘娘息怒,臣以爲當下賑災之事還需慎重商議,但百姓們的溫飽問題必須先行解決,拖延一日便不知會有多少百姓丟了性命,還請皇后娘娘定奪。”
這三日右相一直堅持先安置災民,至少讓大家有一口吃食能夠挨下去,可下面的人卻是各抒己見,始終未曾定下救援方案。
蘇眠月的火氣稍微熄滅了一些,她自是知曉應該怎麼做,這幾日看着又有不少人被活活餓死心中也有歉意,可若不這樣也揪不出幕後之人,所以也是她示意右相和季勤不要獨排衆議。
季勤自是以親王身份出來提議道:“糧庫糧食乃是前線打勝仗之根本,臣雖不能保家衛國,也願爲國家昌平貢獻一份微薄之力,臣名下有幾處莊子倒是有些存糧,願捐獻萬擔糧食助百姓們暫時度過危機。”
季勤的話惹來一片譁然之聲,且不說這萬擔糧食價值幾何,季勤這般舉動便是逼着他們也拿糧食出來,否則便不忠君愛民。
右相會意道:“臣附議,願捐獻八千擔糧食。”
兩位領軍人物已經做出表率,其他大臣也不能沉默以對,立即有不少人紛紛效仿。
不過官階越低捐獻的越少,也有寒門子弟很是臉紅的捐獻幾百斤糧食,但大家卻沒有嘲笑的意思,都知道那是得他們全家人一起縮衣節食才能捐獻出來的。
對這樣的結果蘇眠月尚算滿意,見慶公公已經將朝臣們的話記錄在冊,便道:“諸位卿家有心了,這份名單本宮會收存,待皇上班師回朝之後再行賞賜。”
“臣等爲君分憂,不敢求賞賜。”右相帶頭,一衆官員忙作揖道。
蘇眠月但笑不語。
颳了這些人一層皮,不給些甜頭以後誰還會盡心盡力呢?怕是這些人會從別的地方想辦法補回來,到時候吃虧的還是百姓們。
“災民的數量暫時不能確定,諸位卿家所捐贈的糧食也不知能撐到幾時,早朝之後各位卿家便命人將捐獻的糧食運往戶部,將賑災糧食單獨存放。”蘇眠月語調輕快了幾分,頓了一下繼續道:“爲保證更多災民們能夠活下去,暫時以每人每天三碗粥爲限。本宮亦會捐贈紅薯十萬擔,與米糧共同作爲賑災糧食。”
紅薯高產,十萬擔並不算多,但有了紅薯便能節省些米糧,如此捱到明年秋收倒也不難。
至於其他沒有受災地方的百姓所上繳的糧稅,自是要緊着邊關之用。
“司農卿,此次賑災事宜本宮命你協助戶部等衙門,本宮相信你出身農家更能做好此事,不要讓本宮失望。”蘇眠月單獨點名,以免有人渾水摸魚貪了糧食卻讓百姓們食不果腹,“災民數量之多,未免有疫情發生,着御醫院安排人手去看診,另以朝廷名義發放告示,動員京都內的大夫及藥鋪協助,有功者朝廷必賞。”
交代完這些事之後,蘇眠月便給衆人兩日的期限,讓他們必須拿出可行的賑災方案,否則便自請辭官歸田。
早朝之後蘇眠月命人將季勤及右相請到書房中,賜座之後便直入主題問道:“這三日你們可有發現異常?”
“災民之中幾乎都是老弱婦孺,只有幾個災民身體健碩,不過暫時未曾發現異常。”季勤答道,可見是真的關注這件事了。
右相卻是皺着眉頭道:“臣查到的與王爺一致,但臣總覺得事有蹊蹺,爲何災民都是老弱婦孺?就算有災情,按理說能挺過來的也該多數是青壯年纔對,且災民裡那少數的壯年,身子健碩,並不像是從災區出來的。”
“本宮已經着人去探查,這次災民會彙集京都並非是他們的本意,而是有人暗中安排,至於那些青壯年的下落,暫時無從得知,那些災民對此三緘其口諱莫如深。”蘇眠月聲音微冷,看着二人道:“最近京都要不太平了,你們是皇上最信賴的臣子,本宮自也是倚重於你們,現在是非常時期朝廷必須警覺,一旦發生暴亂或是其他我們意想不到的情況,只怕會影響江山穩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