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的名聲何其重要,犯不着因爲這樣的人有了污點。
傅竟行咬死了牙關,又發了狠的在他身上連踹了幾腳這才困獸一樣粗喘着被周山和顧恆拉到一邊,李謙癱軟在地上,彷彿死人一般,周山上前一步探了探他的鼻息,對顧恆搖搖頭:“沒事兒,還有氣。”
顧恆也鬆了一口氣,蹙了眉厭惡道:“打個電話讓醫院來把人接走,別在這兒髒了傅家的地。”
周山應下,顧恆硬生生把傅竟行拽到車上,給他擦拭身上臉上濺的血漬時,顧恆才發現他緊攥着槍的那一隻手,全是裂口,血肉翻出來,模糊的一片,顧恆都不忍卒看,傅竟行卻似根本不知道掌心上有傷,胡亂擦拭了一下滿手血污,淡聲吩咐顧恆:“開車吧。償”
“先生,您先去處理一下手上的傷吧……”
傅竟行搖頭:“不用。”
他說完,忽然低了頭看手上的傷,恍然的想起,她和李謙的訂婚禮上,他的手受傷了,是她給他包紮的,還有後來那一次……
他的訂婚禮上。
傅竟行想起她哭着捧起他的手,說,傅竟行,我給你包紮一下傷口吧。
還有最後,她在轉身離開的時候,對他說的那一句。
你抱一抱我,好不好?
他像是驟然想起了什麼,忽然吩咐顧恆調頭:“回星耀去。”
顧恆不敢問他,驅車折轉回了星耀。
傅竟行到了星耀就吩咐廣告部的人將gy的香水廣告完整版光碟拿過來他的辦公室。
完整版堪比一部電影了,足有一個多小時的時長。
他一幀一幀的看着有她的畫面,從最初的相遇,驚鴻一瞥,再到最後,他在她的棺木前,撫棺痛哭。
但他只是重複回放着有她的畫面和場景。
“柳璧君和這個廖先生,是不是現實中也是一對兒啊……”
身後忽然傳來一把哭泣的女聲,傅竟行不由得蹙眉回頭,卻是他辦公室的清潔阿姨正抹着眼淚站在他身後。
“你怎麼在這兒?”
傅竟行詫異,進來時辦公室明明沒人的。
“先生,我剛纔在在清掃您的盥洗室……”
保潔阿姨偷偷看了傅竟行的臉色一眼,其實這個大老闆看起來冷冰冰的,但卻也沒有爲難過她們這些底層員工,在星耀的工資,福利,待遇都是一等一的好,大家都做了好幾年了,很少有辭職的。
“先生,我這就出去了……不打擾您工作了。”
保潔阿姨在星耀這麼幾年,傅竟行對她也算臉熟,不是什麼大錯,也沒必要追究,就擺了擺手讓她出去。
保潔阿姨剛走到門口,傅竟行忽然又叫住了她:“你剛纔說,柳璧君和廖潤聲現實中是不是一對兒,你爲什麼這麼說?”
保潔阿姨眼睛紅通通的,有些木訥卻質樸的說:“我也不懂那麼多,就是我看我鄰居家小姑娘談戀愛,看她男朋友時的眼神就和柳璧君看着廖潤聲一樣,那小姑娘可喜歡她男朋友了,馬上倆人就要訂親了呢……”
傅竟行怔了一怔,好一會兒,他才似找到了自己的聲音,擺了擺手讓保潔阿姨出去。
他又坐下來,將畫面回放。
回到柳璧君和廖潤聲初見的那一幀。
她在花樹之後,團扇遮了半張面,一雙杏核眼水汪汪的,仿似含着情又仿似含着無盡的欲說還羞。
他將畫面定格,看着她的臉,卻又想起當日她看到劇本時,哭的不能自已的模樣。
當日她說,因爲被故事感動所以纔會哭的不能自已,但今日想來,那一夜既然是她,當時她經歷的,幾乎就與柳璧君相差不離,她是因爲感同身受吧……
但柳璧君深愛着廖潤聲,至死不移,她呢。
她聶掌珠,卻把他生生推給了聶嫣蓉。
他沒有辦法相信一個無數次將他推到別的女人身邊的女人,心裡對她是有情意的。
就像是他,他絕不能容忍聶掌珠和別的男人有任何的接觸,也絕無法忍受,她嫁於別的男人。
就算是他面對她昔日的困境,他也會咬牙想出更好的辦法來,而不是,推開她,將她推到別的男人身邊。
於他來說,愛就是獨佔的,就是霸道的,如果愛可以拱手相讓,那又算什麼玩意兒?
他關掉電腦,不願再去想與她有關的一切。
如果她不曾對他有過情意,那麼這一別,也就水過無痕,就此再也不要有任何交集了,但若是她曾經心裡也有過他……聶掌珠,你要我怎麼原諒你。
他站起身,走到窗邊,雪下的鋪天蓋地,明年又是豐年,他忽然很想去看一看他們種下的小樹,能不能熬過這一場嚴寒。
但不久後又發生了一些事,有關屹然,也有關傅氏,去杭州的事,就一日一日這樣的耽擱了下來。
加州落了第一場雪的時候,掌珠在深夜破了羊水,她是被好心的鄰居夫婦送到離家最近的私人醫院的。
胎位不正,孩子不入盆,羊水快要流乾了,掛催產素等着自然分娩,已然來不及,只能緊急剖腹。
怕孩子在腹內缺氧窒息,甚至等不及麻醉劑起效,醫生就劃開了她的肚子。
掌珠冷汗涔涔,慘叫聲到最後已然漸漸低落到沙啞,再也發不出來了。
護士的手快要被她抓破,嘴脣更是咬的稀爛,一陣一陣的劇痛襲來,她每一次快要痛的昏厥的時候,護士總會在耳邊不停的叫她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