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你,我的底線再不復存在,面對你,哪怕我能輕易要了溫荀的性命,卻也只能妥協。
這一生,也只有你,可以讓我退讓,可以讓我一次一次妥協。
妹妹,你用命逼我成全你,我能怎樣呢?我成全了你,卻只能自苦我自己。
也罷,從今以後,這每一個漫漫長夜每一個味同爵蠟的白晝,就讓我一個人煎熬沉淪其中吧。
施敬書像是一具行屍走肉,他不知自己怎樣下了樓,初秋的陽光把他整個人籠罩住,可他卻仍是覺得深入骨髓的冷。
臉上的傷帶着微微的刺痛,視線裡卻是一層白色的霧靄,影影綽綽看不清這世界的一切輪廓,施敬書一個人默默的向前走,他的幾個下屬跟在他身後,不敢近前,也不敢作聲。
他一直走,一直走出這富麗堂皇的酒店,站在外面空曠的地面上。
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一點一點的開始失去妹妹,一點一點的,將她逼離了他的世界。
他甚至狂妄自大到從來都不知,她想要離開他的決心,竟是這樣慘烈而又決絕。
如溫荀所說,他敗了,徹頭徹尾的敗了。
施敬書在澳門停留了一週,直到醫院那邊傳來確定消息,施嫿醒來,熬過了最危險的時期,不再有性命之憂,他方纔啓程回港。
言佳妮也跟他一起離開,小姑娘一路戰戰兢兢,生怕施敬書半途將她丟入大海餵魚,可沒想到一路都順順遂遂,甚至施敬書還讓人把她親自送回了家中去。
連着幾日風平浪靜,言佳妮向來心大,就把澳門的事拋到了腦後去,每日上學唸書,閒暇給施嫿打電話聊天,倒也過的快活。
施嫿在澳門的事,施敬書在施老爺子跟前一力隱瞞了下來,老人家向來對施敬書放心倚重,施嫿交給大兒子,再沒什麼好擔心的,只是想到小丫頭樂不思蜀翹了課出去玩這麼久,施老爺子還是打電話不輕不重的怪責了施嫿一通,只是還沒說教兩句,聽到女兒有氣無力的說生病了不舒服,老爺子立刻就把立場拋到了九霄雲外去,囑咐她安心休養,不要掛念功課,身體最重要……
若不是施敬書阻攔了一下,施老爺子怕是立刻就要啓程去看望女兒了,他身子日漸不好,一年泰半的日子都在瑞士休養,家中兒女成器,倒也沒什麼可擔心的,只要閉眼前能看到施家下一代出生,他也可以安心閉眼去見妻子了。
施敬書聽着父親絮叨許久,倒是前所未有的沒有流露出不耐,一直到老爺子面上露出疲態,施敬書方纔送了他回房休息,叮囑了家中傭人細心照料,他才驅車去了公司。
臨近中午的時候,秘書送來趙佩禎小姐送到公司的保溫飯盒,打開來琳琅滿目的菜色,可見她的用心。
施敬書不過略微動了一下筷子,就讓秘書倒掉了飯菜,只是下午快要下班的時候,他吩咐了秘書打電話給趙佩禎,約她晚上一起吃飯。
一個月兩次的例行晚餐,就像是他臺案上的公事一樣,永遠一板一眼,不會有任何的變通,也不會有額外的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