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諍掐了煙,眸子裡的餘光望着那攥着自己衣襬的小手,白皙如玉,柔軟而又溫熱,這隻手給他擦過臉上的血,也狠狠的捶打過他。
韓諍忽然喉頭一熱,他慌地別過臉去看向一邊:“大小姐,我可能暫時要離開澳門一段時間。”
裴心澄一愣,轉而握着他衣襬的手指去忽然收緊,她揚起漂亮的小臉焦灼看着他:“韓諍你怎麼忽然要離開澳門?是不是爸爸讓你出去做什麼事,你要去哪裡,去多久,你還回來嗎……”
裴心澄問出最後一句,自己也怔住了,她怎麼會問‘你還回來嗎’這樣的話語,是不是在她自己的潛意識中,韓諍是絕不可能永遠留在她的身邊的?
裴心澄明白了這個認知,忽然覺得心臟空落落的一陣恍惚,她不明白她爲什麼會害怕,難受,韓諍不過是個身手還不錯的保鏢,這樣的人物雖然難得,可也不是就找不來了……
是了,她不過是難受自己要失去這個可以全身心信賴的保鏢了,畢竟,她身邊這麼多人中,只有韓諍,是她自己帶回來的,也獨獨聽命於她的,意義,自然不一樣。
韓諍搖了搖頭,“是一些我自己的私事,需要回內地一趟。”
他以爲,他如今異國他鄉漂着苟活着,他再也不會回去那座城市,那些人就會安安生生去過他們的日子,不再生出是非來,可如今瞧來,大約是他韓諍一日不死,他們就一日不會心安。
他知道回去面對的將會是什麼,五年時光,他們早已憑靠着他父母掙下的家業在蓉城發展的根深葉茂,他唯一的妹妹被他們嬌養着,人人都要誇一句,韓同邦仗義有人情味兒,是個可交之人。
他曾經也這樣以爲,以爲他們會看在去了的父母和韓家這偌大的家業上善待他的妹妹,可如今他發現,他真的錯了。
在韓同邦的嬌養下過了五年的妹妹,今年不過剛剛十九歲,卻傳出了未婚先孕的醜事,更離譜的是,妹妹連肚子中那個孩子的父親是誰,都不清楚,說是那一晚喝醉了酒,同行的有四個男人……
妹妹的名聲全都毀了,而憂心忡忡病倒在牀的韓同邦卻又掙了好名聲。
四哥說得對,一直逃避實則錯的離譜,他以爲不去面對那些事就如沒有發生過一樣嗎。
所謂逃避,只是懦夫的選擇而已。
“那……你還會回來嗎?韓諍你什麼時候回來?我,我能跟你一起嗎我還沒有回過內地呢……”
裴心澄攥着他的衣襬,攥的那麼緊,像是一不留神他就飛了一般,韓諍覺得心尖兒上漸漸軟了起來,他看着她,聲音也平和柔軟了幾分呢:“小姐,如果事情順利,我很快就會回來的,這些日子,讓裴老先給您調其他保鏢過來……”
“韓諍……”
“如果我不回來了,小姐,你要好好保重身體。”
“韓諍……”
“溫荀不是你的良配,我是男人,我看得出來,他所有的心思都在施小姐的身上,小姐,您將來該嫁一個把您捧在手心裡的男人,那樣會幸福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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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諍……”
“小姐,裴老年紀大了,您也不是小孩子了,以後,不要這麼任性,多陪陪他老人家。”
“韓諍……”
“小姐,如果我真的不回來了,就忘了韓諍這個人吧。”
本就是無根一浮萍,又何須這世上人牽掛,不過是赤條條來,赤條條去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