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燕燕顧念親情,成全了二姐的心願,不僅放過撻覽阿鉢,還給了他榮華富貴,可她沒想到,她得到的不是感激,而是憎恨和詛咒。
“狗孃養的,這疤就像他孃的奶酪上爬着的蛆,癢得撓心,看了噁心!”
興州齊王府——現在改稱“長興軍州”的正殿內,蕭和罕夫婦正與前來祝賀他們新婚大喜的宋王耶律喜隱夫婦對坐飲酒閒聊,忽然,撻覽阿鉢拍打着脖子罵了起來。
已經習慣他粗言穢語的蕭和罕看到大姐震驚的表情,當即睨他一眼,半真半假地罵道:“你這蠻子,捱了打還不長記性,那是我皇后小妹給你的教訓,再這麼口無遮攔胡言亂語的話,小心下次連命都沒了!”
“少跟我提那女人!”撻覽阿鉢抓着脖子瞪着眼睛看着她,“一提她,我這心裡就恨得慌!”
見他如此,耶律喜隱知道數月前的那頓死打的確讓他恨透了蕭燕燕,於是順着他的話說:“那女人的確心狠,當初要不是她,誰敢對我用鐵骨朵?你該知道那可是鞭笞中最毒的刑具哦。”
聽他提到鐵骨朵,在場三人都沉默了。遼宮中人人知道,那刑具是用8片生鐵皮虛合而成,用柳木作柄,長約3尺,一杖打下等於八杖出擊,懲罰時打數或5或7,受罰者體質弱點的不死也得殘。
蕭依蘭想起丈夫那時血肉模糊的背脊和氣息奄奄的模樣,不由眼眶紅紅地規勸他,“既然受過那樣的罪,就該記得那時的苦,好好過日子……”
“咄!”耶律喜隱粗魯地打斷她,瞪着一雙牛眼低吼,“別再叨叨那些我不愛聽的話,說了這麼多年,你煩不煩哪?”
蕭依蘭垂下頭不言語,她性格剛烈的妹妹看不過去了,不滿地對喜隱說:“宋王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待我姐?她可是一心對你好啊!”
“對我好有個屁用?老孃們啥也不懂,就會瞎叨叨……”喜隱雖是貴族但也是個粗魯之人。他習慣性地罵着,忽見蕭和罕面帶怒色,遂想起這人是誰,立馬兇相一變,恬着臉對她笑道:“當然,你和宮裡那位不在此列,瞧你統領三萬軍馬縱橫興州的神氣,可是連許多男子都不能呢。”
被他這麼一讚美,蕭和罕沒法發作了。她看看委曲求全的姐姐,餘怒未息地說:“既然這樣,那你聰明點,以後好好對待我姐姐,不然我定帶着我的三萬軍馬踏平你宋王府!”
從不受威脅的耶律喜隱今日可反常了,不但沒發怒,還嘻笑
地瞅了眼他面色黯淡的夫人,輕鬆地說:“瞧你說的,你姐是我的女人,我不對她好對誰好?”
隨後,他拍拍蕭依蘭的手,溫和地說:“我知道你不喜歡聽男人說話,去吧,讓你妹妹帶你好好看看昨天沒來得及去的城樓,我跟阿鉢說說話。”
蕭依蘭點點頭,她也正有話要對妹妹說,於是轉向和罕“帶我去轉轉吧。”
“好啊。”蕭和罕與她非常親近,就算這幾年由於各自出嫁分開了,但仍不時相聚,因此對她的心事極了解,此刻與她四目相望,即知她心中所想,因此起身前轉向丈夫說道:“你與宋王好好飲酒聊天,可別妄想那些有的沒的事情。皇后娘娘再怎麼說也是我妹妹,而且她赦免了你,成全了我們,你趁早忘了那些恨吧。”
不知是出於自尊,不願聽她在人前教訓自己;還是出於傲氣,想在宋王夫婦面前展現自己對她的影響力,撻覽阿鉢聽完她的話後,忽然伸手將她拉倒在腿上,俯身吻住她,一直手還不規矩地自她的胸口探入她的衣內揉捏着她。
他的動作大膽放蕩,當即令蕭依蘭滿臉羞紅,連久經沙場的耶律喜隱都看傻了眼。被他壓在腿上的蕭和罕更是腦袋一熱,本能地發出迷醉的呻吟,但她畢竟不是尋常女子,很快便想起自己的身份和此刻他們還有旁觀者,於是雙掌猛力一推,趁撻覽阿鉢鬆開她的機會滾下他的腿,翻身站起。
“你這個沒規矩的蠻子!”她滿臉殷紅地拉好衣服,斥罵肇事者。可那混球竟一臉無賴相地望着她微笑。
“別生氣,是你的美麗讓我一時難以自禁,我早告訴過你,你生氣或教訓人的時候最讓人心動,所以,要讓我守規矩,你還是趕快離開吧。”
他迷人的笑容從一開始就對蕭和罕有着無法抗拒的魅惑力,此刻依然如此。
“大姐,我們走!”蕭和罕又羞又怒地跺了跺腳,拉着怔忡的大姐飛快地走出了殿門。
“老天,那男人……他竟然那樣……他總是這樣嗎?”
被妹妹拉着離去的蕭依蘭,一直到了馬房還未從震驚中醒來,站在馬場圍欄前,她抓住妹妹語無倫次地問。
蕭和罕依然滿臉通紅,神態卻已恢復鎮定,知道姐姐在問什麼,於是微笑回答道:“他就是那樣的人,你別看他放蕩不羈,滿口粗言,但他其實是個很熱情,很會疼愛女人的男人,跟他在一起,我覺得充滿了活力。”
“是嗎?”依蘭蹙
眉看着她,發現妹妹的確比以前更年輕漂亮了,不由真心地說,“既然如此,你就珍惜機會,跟他好好過日子吧。”
聽出她話裡似乎有話,和罕拉她坐在木欄上,“來,咱姐倆好久沒好好說話了,告訴我你到底在擔心什麼?”
“我沒擔心什麼。”依蘭否認着坐上木欄。
“少來了,看看你糾結的眉峰,我就知道你有事。何不痛快點告訴我,你與宋王此次前來,真的只是祝賀我再婚嗎?”
依蘭知道瞞不過她。
蕭家三姐妹中,她與小妹同屬活潑開朗的那種人,但小妹天真爛漫不失聰慧剛強,她則隨和世故比較懦弱,只有二妹個性內向,卻很有主見卻又精明刁鑽。此刻見她問得直接,便也回答得爽快:“不完全是。”
“我就知道。”和罕望望附近空無一人的草原,目光凝着遠處奔跑的羊羣,“是爲了我的三萬兵馬吧?”
依蘭塌下腰,雙手托腮,雙肘支在腿上沉默不語。
和罕冷笑,“昨天一看到他我就知道,他骨子裡謀反的血液又在鬧騰了。”
“唉,那好像是他活着的唯一理由。”
“你沒有辦法勸阻他嗎?”
“如果有,還會發生鐵骨朵的事嗎?”依蘭愁眉不展地說,“他誰的話也聽不進去,皇上去年初恢復了他的王位勳爵,我以爲他會有所感恩,可惜沒有,這次來他就是想說服你幫他。”
和罕既然已經猜到,自然不會驚訝,只是感到苦惱。“按說他是我的姐夫,你與我又自小感情最好,我該幫他;可是他要對付的是我的妹夫——小妹的皇夫,都是自家人,我豈能幫他?”
“不要幫他!”依蘭忽然直起身子,神色嚴肅地對她說,“這就是我想跟你說的話,你不要幫他,但也別拒絕得太明顯,他那人很難纏,一旦你拒絕他,他會恨你,然後不許我再見你。所以,找個理由拒絕他。只要沒有軍隊,他就鬧不起多大的事。”
“理由不難找,可是你確定要我拒絕他嗎?”
“是的,你一定要拒絕他,否則,他一定會鬧出大事來。”
“好吧,一旦他提出來,我一定拒絕他。”
姐妹倆就此達成一致,兩人會心一笑,蕭依蘭額頭的結總算散開了。
可是,蕭和罕忘記了,她如今已經不能一個人說了算,她要拒絕的不光是她野心勃勃的大姐夫,還有她邪惡的新任夫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