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國與貝薩國耗時長久,斷斷續續的議和談判,主體的大綱終於算是達成了共識,接下來要談判的內容,只剩下一些旁枝末節。
被風軍生擒的貝薩公主,傑西卡普洛斯,就屬於這個旁枝末節中的一環。
上官秀當然不會那麼幹脆的放人,傑西卡在己方手裡,日後雙方交換戰俘的時候,她可是己方一個極爲重要的籌碼,可以讓風國佔據主動。
現在上官秀已然得知,賽爾城之戰,風國被俘的將士多達十萬之衆,其中便有風國的大將軍,吳鵬。
唐凌的寢帳內,上官秀把雙方達成共識的條款交於她過目。唐凌仔細看過一遍,而後含笑說道:“這份和約的框架,與你上次和威爾談的差不多。”
上官秀笑了笑,說道:“威爾這個人,以後對我們將會很有用。”
“所以,你才非常堅持,要把納西克亞未來三年賦稅中的兩成,分給他。”
“能用錢買通一個公爵,花的再多也是值得的。”這次風軍能成功偷襲聖堂軍,嚇退貝薩的北方援軍,逼迫貝薩王廷簽下和約,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
如果沒有威爾給自己通風報信,最後的結果會如何,那還真就不好說呢,單憑這一件事,上官秀就覺得自己給威爾的承諾已物超所值。
唐凌當然明白威爾這個人的重要性,正如上官秀所說,買通一名公爵,哪怕花再多的錢也非常的值得。她話鋒一轉,問道:“貝薩人沒有提出要回傑西卡嗎?”
“他們當然提了,但我未允。”
“這又是爲何?”唐凌不接地看着他。兩國已經議和,己方繼續扣押傑西卡,已言毫無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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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秀幽幽嘆了口氣,說道:“賽爾城之敗,我國有十萬之衆的將士被貝薩軍生擒活捉,其中,便包括吳大將軍。如果我們手中沒有籌碼,想要回吳將軍,貝薩人還指不定怎麼刁難我們呢!”
唐凌露出恍然之色,笑道:“所以,你要拿傑西卡去向貝薩人交換吳將軍。”
“沒錯。”
“你這麼做,倒是讓我很意外。”唐凌別有深意地看着他,笑呵呵地說道:“我本以爲,你會希望吳將軍永遠留在貝薩,最好永遠都不要回風國。”
上官秀揚起眉毛,笑問道:“爲何這麼說?”
唐凌慢悠悠地說道:“只要有吳將軍在,你就不可能成爲軍中的第一人,只有吳將軍不在了,你纔有機會頂替他大將軍的位置,成爲真正掌控全國兵權的那個人!”
上官秀愣了愣,接着仰面而笑,搖頭說道:“要頂替他的位置,我根本不需要借用貝薩人之手。何況,堂堂的大將軍,做了它國的俘虜,丟的是大風的臉面,公事與私事,我還是能分得清楚的。”
他的確看不起吳鵬這個人,他能做到大將軍的位置,靠的只是顯赫的出身,以及與朝中權貴的人脈,要說他本身的真才實學,在上官秀眼中,那實在不值一提,別說讓他做大將軍,即便讓他做一名軍團長,他的能力都略顯不足。
在賽爾城之戰中,吳鵬唯一的可取之處就是他能在危急關頭,誓死保衛皇帝,表現出了一名朝廷重臣該有的氣節和勇氣。
唐凌讚賞地看着上官秀,公私分明這一點,也正是她最欣賞上官秀的地方之一。
過了一會,她開口說道:“看來,我們馬上就可以回國了,路過金斯克城的時候,我們正好可以順道去探望海莉,也不知道她回家之後的情況如何。”
上官秀想了想,說道:“還是不要節外生枝的好,這裡畢竟是貝薩腹地,即便兩國現已議和,但也不表示這裡絕對安全。”
“你擔心貝薩人會對我不利?兩國馬上就要簽署和約了!”
“和我國簽署和約的只是貝薩王廷。”在貝薩的統治階層當中,除了一個王廷,還有一個教廷,教廷雖然不直接插手政權,但不等於它不會暗中搞小動作。
對於這一點,上官秀還是看得很透徹,而且,議和期間,他感覺教廷實在有點太過於安靜了,隱隱約約中他總覺得似乎有什麼事會發生。
“香兒不要小看教廷在貝薩的勢力,更不要低估教廷的能力。”
教廷是最早出現靈槍射手的,而靈槍射手的遠程射擊又實在令人防不勝防,別說唐凌不會靈武,即便是靈武高強的上官秀,也不敢說自己一定能在靈槍射手的槍口下全身而退。
唐凌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走到上官秀的近前,拉住他的衣袖,柔聲說道:“有你在,我什麼都不怕。”
但是我怕!上官秀在心裡嘀咕了一聲。
翌日,風軍和貝薩軍共同在戈羅城的城北,搭建起一座臨時的營帳,這座營帳,專門是用於兩國正式簽署和約的。
在營帳的兩側,一邊豎立着風國大旗,四周站立的都是風軍,另一邊豎立着貝薩大旗,附近站立的則全是貝薩軍。
風軍將士的穿着,大多都破舊不堪,身上的甲冑有多處破損,有些人的胸甲都裂開了,是用粗粗的麻繩臨時縫到一起的,向臉上看,一個個也都是面黃肌瘦,要知道他們可是千里迢迢從風國一路打到戈羅的,身經百戰,哪裡還有新軍裝可穿。反觀對面的貝薩軍,則是盔明甲亮,精氣神十足,就連人們的個頭都一致,顯然是精挑細選出來的。
冷眼看過去,彷彿風國是戰敗國,貝薩纔是戰勝國。
雙方將士面對着面,站得筆直,之間的距離只相隔五米左右。
半個多月前,雙方還在戰場上拼殺得你死我活,恨不得一下子置對方於死地,死傷的人員不計其數。
而現在,兩邊的將士們近在咫尺,卻能相安無事的站立着,還有閒情逸致去仔細端詳打量對方。世事就是這麼的諷刺,前一刻不共戴天的敵人,下一刻就可能是朋友、夥伴。
以上官秀爲首的風軍將領和以薩伏龍爲首的貝薩大臣,幾乎是同一時間抵達營帳這裡。
雙方碰面後,上官秀等人以風國的禮儀抱拳拱手,薩伏龍等人則以貝薩的禮儀,撫胸躬身回禮。
不管在戰場上多麼兇殘的虎狼之師,到了談判桌上,立刻穿上早不知被拋到何處的文明外衣,變得彬彬有禮,彷彿當真來自禮儀之邦。
寒暄之後,雙方人員一同走進營帳之內。
在貝薩的人羣中,上官秀有留意到一個人,伊恩普洛斯。在看到伊恩的瞬間,上官秀的眼睛便眯縫起來,但那遮擋不住他眼中射出的寒光。
看到伊恩,他的心口便隱隱作痛,他可沒忘記自己就是因爲他,心臟捱了一槍,險些一命嗚呼。
確切的說,他當時的確已經一命嗚呼了,只不過得聖女出手相救,他又起死回生,活了過來。
在營帳外,上官秀沒有多說什麼,走進營帳裡,他嘴角勾起,目光向伊恩掃了過去,含笑說道:“伊恩王子,多日不見,別來無恙!”
上官秀看到伊恩,牙根癢癢,而伊恩看到他又何嘗不是?
如果沒有上官秀,他和唐凌根本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在伊恩看來,他之所以會和唐凌變成現在這樣,罪魁禍首就是他上官秀。
他二人的城府都很深,即便心裡恨對方恨得要死,但臉上可沒有絲毫的表露。伊恩俊美的臉龐互相出溫暖、柔和又迷人的笑容,含笑道:“上官大人的風采更勝從前,可喜可賀。”
看到伊恩和上官秀兩個人笑呵呵的相互寒暄,威爾走上前來,好奇地問道:“伊恩,你認爲上官公爵?”
伊恩優雅的半側過身形,含笑說道:“王叔忘了嗎?國戰之前,我曾出使過風國,在上京,我和上官大人可是經常碰面,稱得上是老朋友了!”
威爾拍了拍自己的腦袋,露出恍然大悟之色,笑道:“我可真的是老糊塗了,竟然把這事給忘了,早知伊恩與上官公爵是老朋友,談判之時,伊恩也應該來參與嘛!”
薩伏龍在旁聽得直皺眉,不明白威爾是真糊塗還是在裝糊塗,伊恩和上官秀之間的恩怨難道他不知道嗎?上官秀可是險些死在伊恩的詭計下,如果讓伊恩參與談判,那就沒得談了,上官秀不在談判桌上翻臉纔怪呢!
他剛要說話,上官秀仰面大笑起來,別有所指的說道:“只可惜,當初伊恩王子走得實在太匆忙,火燒火燎的離開了風國,都沒給我宴請一頓送行酒的機會。”
伊恩哪是自己要走的,而是事情敗露,倉皇逃走的,急急如喪家之犬,一路喬裝改扮,掩人耳目,才僥倖逃回了貝薩。此時上官秀的話,讓伊恩臉色漲紅,臉上掛着的微笑也變得十分勉強。
暗叫一聲糟糕!薩伏龍急忙站出來打圓場,對上官秀說道:“上官公爵,時間不早了,我們還是儘快簽約吧!”
“嗯。”上官秀點點頭,又深深看了一眼臉面有些掛不住的伊恩,心中冷笑,哪怕是再俊美的皮囊,也掩蓋不住那骯髒的內在。
他邊向會議桌走過去,邊慢悠悠地說道:“有些該死的人之所以還能活着,不是因爲他命大,而是讓人覺得即便殺了他,都會髒了自己的手。阿夫萊克伯爵認爲我說的可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