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政雙方達成了共識,府衙隨即貼出佈告,由於防禦守城需要,對靠近城牆三百步內的七千戶百姓實施了民房拆除,對平民百姓造成了重大損失,官府由此公告,第一,官府依舊承認房主的宅地產權;第二,對百姓的損失,官府將給予每戶人家五十貫錢重建補償。
這可是破天荒的第一次,五十貫雖然不足以彌補全部損失,但它畢竟是官府的一種態度,而且七千戶百姓,每戶五十貫,那就要三十五萬貫錢,這筆錢內政堂肯定不會批准,陳慶也不想由府庫承擔這筆錢。
那麼只有一個辦法,等戰爭結束後,用戰爭紅利來支付,當然,府庫可以先墊支,先補償給失居百姓。
中午時分,陳慶巡視了倉庫後,返回軍營,走進大帳,他卻愣住了,他的大帳內收拾得整整齊齊,起牀被褥也收拾迭好,茶盞內的殘茶也洗乾淨了,親兵一般都不會收拾他的寢帳,都是他自己收拾。
驚鴻一閃,他看見內帳有一個苗條的身影閃過,“是誰?”陳慶走過去,卻意外看見一個俏麗的少女躲在幔帳後,神情有些緊張不安。
“是你!”
陳慶立刻認出她,正是在鄯陽縣攔街告狀的少女姚梅,好幾天不見,她臉色紅潤了很多,顯得更加清純美貌,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格外動人。
“你在這裡做什麼?”陳慶笑問道。
姚梅撲通跪下,含淚道:“殿下的救我父兄性命,無以爲報,小女子願以身相許,報答殿下的大恩大德!”
陳慶啞然失笑,只要自己願意,多少女子都想以身相許。
陳慶在牀上坐下笑問道:“你多少歲了?”
姚梅咬一下嘴脣小聲道:“過了年就十六了。”
“十六還不到,太小了,還不到以身相許的年紀,等伱到了十八歲,再談以身相許吧!”
“我不小了,我可以證明給你看。”
說完,她動手解上衣的扣子,陳慶嚇一跳,自己開玩笑,她還當真了。
“不要胡鬧!”
陳慶丟下一句話,便向大帳外走去,姚梅失魂落魄地站在那裡,不知所措。
走出大帳,陳慶高聲喊道:“吳鐸!”
吳鐸是他的親兵副統領,負責他人身安全,只見一名身材高大的將領慌慌張張跑來,“請殿下吩咐!”
“我帳中女子是怎麼回事?”
吳鐸撓撓頭道:“是耶律知府帶來的,殿下在大同府要呆到過年後再走,耶律知府就讓她來服侍殿下起居,小姚姑娘我們都認識,人不錯,我們也覺得殿下身邊應該有個使女,替殿下梳頭、洗腳之類,服侍殿下起居,王妃也是這樣交代,讓我們在當地給殿下找個使女。”
鬧半天才是自己想多了,人家只是來當使女,不對啊!當使女怎麼要以身相許?
陳慶想了想,又走回了大帳,卻見姚梅蹲在角落抹淚呢!
“你過來,我有話問你。”
陳慶在椅子上坐下,半晌,姚梅磨磨蹭蹭走回來,低頭站在陳慶面前。
“你來我這裡做事,你家裡知道嗎?”
姚梅點點頭,“他們都很贊成。”
“贊成什麼?說清楚,是贊成你來做使女,服侍我起居,還是來以身相許?”
“贊成我來做使女,以身相許只是.只是人家自己的想法。”
陳慶看了她一眼道:“我把話給你說清楚,我這裡是需要一個使女,照顧我起居,替我收拾房間,梳頭、洗衣服之類,但不是以身相許,如果你想留下來,你就只能做使女,明白嗎?”
姚梅默默點頭,陳慶笑了笑又道:“我的身份擺在這裡,你想以身相許,必須王妃同意,這是王府的規矩。”
姚梅俏目一亮,陳慶隨即又扼殺了她的希望,“你不要想得太多,就算我答應你以身相許,也要在你十八歲以後,現在你就老老實實做個使女,我給你百文一天的報酬。”
“我不要報酬,爹爹會罵我不懂事。”
“我身邊的人都有報酬,你不要搞特殊化,我的親兵有軍俸,我府上的使女和家僕都有工錢,就連我的妻妾兒女,每個月也都有例錢,還有我自己,每個的俸祿是一百八十貫,大家做事都有錢,爲什麼你要特殊?”
“好吧!我要工錢就是了,但能不能多給一點?”
陳慶哈哈大笑,“那說定了,每天一百五十文,不能再多了,再多就壞規矩了。”
每月五貫錢是陳慶妻妾貼身使女的工錢,姚梅剛來,還不能和她們比,所以要稍微少一點點。
但一個月四貫五百文,在大同府絕對是高俸祿了,只有酒樓大掌櫃纔有這麼高的收入。
“哎!我去給殿下端飯。”
姚梅歡快地跑了,其實姚梅心裡也很矛盾,一方面她畢竟才十五歲,不到十六歲,還沒有以身侍寢的心理準備,另一方面,她又感激雍王救她父兄,願意把身子給他,兩種念頭在她心中打架,現在殿下明確了不需要她賠寢,她也暗暗鬆了口氣。
吃完飯,姚梅又在帳外給陳慶煎茶,等了好一會兒,沒有動靜,陳慶心中奇怪,起身走出大帳,卻見她在往茶裡放鹽,放奶酪和其它調料。
“你這是在做什麼?”陳慶驚訝問道。
姚梅眨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煎茶呀!”
陳慶反應過來,笑問道:“你們這裡煎茶都要放各種調料和奶酪嗎?”
“是啊!一般要熬半個時辰奶香才濃郁,我怕殿下等得急,只能簡單做一點。”
這不就是做奶茶嗎?但陳慶不喜歡奶茶裡放鹽,放糖還差不多。
陳慶微微笑道:“你會不會中原的煎茶方式,什麼都不放,就只有水和茶。”
姚梅俏臉一紅,“我會的,小舅都教過我,我剛纔忘了。”
“沒關係,今天先嚐嘗你煎的大同奶茶,以後記住了,就只用水和茶。”
“我明白了!”
陳慶轉身回去了,姚梅偷偷吐下舌頭,今天第一次煎茶就鬧出了笑話。
陳慶這次來大同一方面是巡視防禦情況,另一方面是犒勞軍隊,鼓舞士氣,他在大同府和士兵一起過完年後纔回去,這就意味着他在要大同府呆二十餘天。
距離新年還有十天,一場大雪又席捲草原,大同府又再次被大雪覆蓋,成了白雪皚皚的世界。
這天天不亮,陳慶被姚梅推醒了,“殿下,醒一醒!”
“什麼時候了?”陳慶只覺頭痛欲裂,不光頭痛,整個身體都在疼痛。
“天快亮了,親兵有事情稟報。”
“讓他進來,你給我倒點熱水。”
陳慶掙扎着要坐起身,姚梅連忙扶住他,感覺殿下的身體很燙,又摸摸他額頭,“哎呀!額頭滾燙,殿下生病了。”
“生病?”
陳慶記憶中的生病已經很遙遠了,他只記得當年他被完顏活女一箭射中大腿,讓他難受了十幾天,後來再也沒有生過病。
他摸摸自己的額頭,是有點滾燙,怎麼回事?自己怎麼突然生病了。
姚梅給他披上厚棉衣道:“我這就去請醫師!”
“你先讓親兵進來,然後你告訴吳鐸一聲,讓他去找軍醫,不需要你去。”
姚梅答應出去了,不多時,親兵進帳稟報,“啓稟殿下,顏將軍抓到兩名草原敵軍探子。”
“我知道了,讓他們先審問,回頭再稟報我。”
“卑職遵令!”親兵退了下去。
頭痛得厲害,當年大腿箭傷處也劇烈疼痛起來,陳慶實在有點支持不住,又躺了下來,這時,姚梅帶着軍醫匆匆走進了大帳。